第一百五十四章 花四有请(中)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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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花四有请(中)

  那男人哼唱着招魂歌,带着歌浅下了五庄,一路走到相山脚下,在一处暴雨浇出的浅水坑前,带着歌浅站定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那男子哼着招魂小曲儿,心情似乎愉悦得很,一脚脚尖去轻点那水坑里的水,笑着与歌浅说道:“二姑娘,你看今夜这大雨的落势,像不像你将李容治杀死那一晚?”

  花三听歌浅转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

  徐仙在旁脱口道:“是湘地的余孽?!”

  花三听得“余孽”二字,眉心一皱,但也没有去纠正徐仙,问歌浅道:“他可有说过他是湘地的人?”

  歌浅想了一想,道:“没有。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他是谁。他将歌浅当成了三主,一直一副三主必定认识他的样子。”

  徐仙插话道:“若是认识三主、三主又认识的湘地余孽,怎的将三主叫成了二姑娘?”

  花三心里也疑惑,想着湘地之中并没有人叫她二姑娘,也无人知道她是原被叫做二姑娘的。这个男人这一叫,倒又不像是湘地的人。

  那歌浅的头又继续说道:“他带着歌浅,在相山脚下等了小半个时辰。”

  雨势不停,越落越大,然而歌浅还是听不得雨声,她耳内万籁皆是俱静的,只有那男子的声音句句入耳,讲着她在寨内时候就已经听过的花三的往事。

  不过是将花三在江湖上行过的几件轰动杀人事,桩桩件件又拆开细讲,说着此处行的不太如意,那一计行得妙,哪一处应该如何才更好。

  歌浅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仿若醍醐灌顶,增长了不少见识,但转念一想看这情境,她怕是要做一个在相山下的孤魂野鬼,学到的这些往后也都用不上,心里又不免有些沮丧。

  说完了那些,那男子意犹未尽,称赞道:“我看你这几年行的事,越来越有章法,越来越有大将的风范,想必是骨子里的血统就是如此,你那师父也将你教的好,他若是泉下有知,也该能心安了。”

  花三听到此,想到她那师父,常常皱着眉严肃看她的那个人,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那歌浅说,那男人到后来,问她知不知道李长安将自己的心挖了,送了人,自己成了僵尸的事。

  男人听不到歌浅的回答,自己笑起来,道:“你看我,我倒是忘了你五感已经被我关了。”顿了一顿,又似是责备道,“你今夜怎的这般不小心?连脚底的阵法都没看清就走了出来?将阆中到底是怎么教的你?!”

  歌浅望着眼前倾斜伞沿落下的成串的雨水,也说不出什么话。

  那男子责备完了,自顾自说道:“你当日不应该放走李长安,从来教你要斩草除根,你倒好,一时心软将人放了,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患。你看今日,便是他要我将你引出来的。待会儿他来了,说不准是要你的命呢!”

  男人话音落不久,歌浅眼前伞下便蹦着出来了另一双脚,那脚的鞋上满是泥水,灯笼的光照得再亮堂也看不出鞋子原本的颜色。

  来的人裤腿也是一片狼藉,杂草混着泥浆粘在上头,雨水顺着那人身躯往下滑落也冲不开那些污渍。

  先头的男人便与来人道:“来啦?”

  歌浅也没听到那人答话,只又听到先头那男人说:“今日初一,天上无月,又是暴雨倾盆,倒正是个好时候。和尚从天上叫的九钟将相山邪气肃清了不少,这段时日,你都是在哪儿躲避的?”

  歌浅没听到那人回答,只听得先头那男人沉吟了一声,道:“哦?那倒是个好去处。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看你如今无恙,这句话倒是真理。”又问来人:“你叫我将花三引出来,是要做什么?”

  歌浅耳中无声,似是来人说了许多话解释了片刻。先头那男人又是沉吟,道:“这我可帮不得你。花三我是杀不动的,更何况杀了她,苏木易必有大难,并且往后他若知道是我助你杀的她,必怪罪我,我不愿意见那样的情境。”

  静默了片刻,那男人又哼笑了一声,道:“哼!你倒想得美,这还不叫杀么?你若真这样做了,不是要叫花三死是什么?”

  再静了一阵,那男人笑道:“你这又是从哪儿听说的?是李容治告诉你的?”

  过了一阵,那男人再笑,似是被不依不饶的人说得无奈了,苦笑道:“那你便试一试。但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花三死了,你跟你那位小娘子一家子都活不成了,你可知道?”

  半晌后,歌浅只见突然有一只藏在长袖里的手往她胸口处伸来,残破袖口被雨湿得重,显露出底下五指如骨又如鹰爪的可怖形状。

  歌浅看那来势,是要往她的心来,想叫又叫不出,想避开又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手插进了她的胸腔,用力一握,又旋转了几下,再用力往外一收手。

  歌浅只知道自己是被挖了心。

  但也不觉得痛,还来不及看他用手挖出的东西是如何形状,背心突然遭一枚硬物一打,从地底攀上全身的桎梏一松,得了自由的歌浅不禁喊叫了一声,将伞一抬,要去看面前那二人的脸,想着若是死也要知晓是谁,黄泉之下成了鬼也知道该找谁报仇。

  但那带歌浅出来的男人却比歌浅动作还要快上一步,听了她那声喊叫,惊讶道:“不是花三?!”随即一柄短刀自袖中落下,被他五指一拢紧握在手。

  歌浅抬伞之间只看得那刀迅疾往她颈上扫来,拿伞柄去挡,那刀竟以一个削铁如泥的来势将伞柄扫断,力道不减弱半分,往她颈上一割。

  歌浅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的,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颠倒着翻滚了几趟,等终于定下来的时候,歌浅惊觉这世界竟躺平了,泥水地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她努力侧眼去看,只看得那头有个女子站着,脚上那双鞋与衣裙底绣的浅色秋花眼熟的很,很像是自己今日穿的那一身。

  下一刻,歌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就是自己的身子!

  自己的头,被割了下来!

  歌浅又一声惊叫,随即喊着“救命”。

  那双干净的只有一只蝴蝶的秋花鞋出现在她眼侧,看那样子,鞋的主人是蹲了下来,并颇为惊讶地“咦”了一声,惊叹道:“竟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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