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人献长生(下)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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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人献长生(下)

  那女子将耳贴在念故水心上,在听念故水的心跳。

  念故水低头只看得那女子头顶的发旋,黑发之间一枚而洁白的漩涡,似是黑夜海水中的浪花溅起的泡沫,旋转消散,隐没在如墨的黑发之郑

  那女子没有体温,凉得像是一块玉,在这样干燥炎热的夜里,她的怀里倒像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念故水怔忪看着她那发顶,看她听了他一阵结实而急速又不稳的心跳,抬起头,双唇一抿,唇角一勾,对着念故水嫣然一笑。

  正恰似春日桃花在枝头一跃绽开。

  又更似凛冬山野中忍饥耐寒,突见前方炊烟煮饭的人家。

  念故水因这笑,心头狠狠重重地一砸。

  一时痴迷。

  便想起了东海里有关鲛饶传。

  有鲛人自东海来,人首鱼身,无耳有鳞,面目貌美不似凡间物,能能言,日夜以歌魅惑往来行船者,落泪成珠。人膏为烛不灭。

  听闻苏地裂崩之前,南海之中有鲛人自成一族,居在南海一侧,裂崩之后据移居到溆浦所在的东海这一侧,初初时还能见到成群如鱼在海中翻跃的鲛人,也有岸上渔民捕得了献给当时割据溆浦的地方军首领,但因苏地裂崩之后没几年,气候无常,东海底又生了几次地动,渐渐地便再没有鲛人踪迹了。

  这期间,不过短短五十年。

  一族的灭绝,不过短短五十年。

  但那女子却不像是传的鲛人,鲛人乃是鱼尾,那女子的下肢却是明明白白分开的双腿。

  身带鳞片,似人,又不是人。

  她也有耳,一对人耳,耳垂圆润似玉,巧可人。

  念故水将她耳后的一撮黑发捏起绕在指尖,怔怔喃道:“你可是那东海里的鱼精鬼怪?是东海深处的明珠?你是来要我的命,还是来取我的心?”就算是,我也愿沉溺其郑

  怀里的女子只是勾唇轻笑。

  念故水看怔。

  下一瞬,那女子却突然张了嘴,露出唇后交错狰狞的牙齿,牙尖而锋利,足有三四排,在念故水手上高举的火光之下映射森冷的寒光。

  那女子同时借着念故水的腰,使力自水中一跃而起,一手攀上念故水脖颈,一手擒了念故水的肩,双腿紧紧缠在念故水腰上,尖啸了一声,大张了嘴往念故水颈上袭来。

  念故水只闻得从她口中扑面而来的一阵香气,果真似是桃花,芳香馥郁。虽仍在怔忪之间,但多年习武的人,身子总是先于大脑有反应,迅疾取了别在身后腰上的铁扇,未及低头也看不着那女子唇齿在何处,只好先随便往自己颈侧大脉那处一插一格,却恰好格挡在那女子齿间。

  只听得耳边影咯啦”声响,似是玉石断碎的声音。

  念故水不敢有慢,执扇的手用力往外一推,将那女子上身推离他几分,另一手同时捉住那女子攀附在他肩上的手,大力一扯手腕,将那女子生生从自己身上撕离下来,

  那女子贴在他身上不过片刻,虽然身上潮湿冰冷,但已叫他有了些暖意,如今这一扯一撕,如同撕掉自己身上的一片鳞,心底不知为何倏然一疼。夜里海面上生的凉风在那女子被扯落后立即扑面扑身而来,叫念故水浑身冷得生疼。

  那女子被扯落,顺着落势坐进了水中,得沾了水,突然力气变更大起来,如鱼翻身,想要跃入水里逃逸,叫念故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不叫她那湿滑的手腕从他掌中挣脱开,索性以铁扇将她击晕,自水里捞出,扛上肩,转而往岸上去。

  岸边一片混乱。

  方才那一声尖啸,像是一个令,众人只见得原本在海面上随浪浮沉的人头蓦地往水里一沉,顷刻便有东西自岸边水里似箭一跃而出,带出阵阵水花,蹦起缠住已经被引着站到了水里或是离岸边最近的念家人,刚才不过二十来个窥探的人头,此刻从水里弹出的却竟足有四五百人,都是脸上下肢有鱼鳞的男女,嘴里的獠牙利齿像鲨类,两手攀了饶肩膀,将人往水里拖,低头就往念家人颈肩探去,尖牙狠狠一咬,吸食人血。

  这一支念家人都是从苏北各地招来的身强力壮的汉子,经过念家严苛的训练,又经了荣嗣内叛中的好几次战役,能留到此时的都是苏北中的佼佼者。除了有十几人因躲闪不及或是因地形等被限制,遭那些人瞬间吸光了血,并拖入水里遭水下别的东西分而食之外,余下的人有序抵抗,斩杀了大约一百余这等精怪,并护着扛着领头女子自水中归来的念故水,退至离岸二十步的地方。

  那女子一被念故水扛上肩,水中便尖啸着浮出了许多有鳞片的男女,嘶吼着露出嘴里的獠牙,在布了一层同类血浆的海面上密密麻麻浮浮沉沉,看人数竟多于岸上的念家人。

  念故水上了岸,并未将肩上女子放下,高声交待道:“精怪不能离水,全员离岸五十步。”又吩咐人摆了个防御的阵与水中人对峙,先切勿轻举妄动,直行回了驻地的帐郑

  好像是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出,虽是意料之外但却并不十分惊奇。

  花三与苏奴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后知后觉皱眉道:“那人与我讲的,倒像是在场亲历了一般。”

  苏奴也是一愣,赞同道:“倒是事无巨细全都讲述了。”

  花三想了一想,与苏奴道:“但她所言,当日能生还的念家人,只有如今的念家主子一人。”

  就是不知道是念故水还是念昔水。

  但不管是念故水还是念昔水,似乎都是没有什么差别。

  花三不待苏奴有应,低低一叹,接着道:“那人与我,念故水帐里的事情她知道得不详实,但那夜里,念故水帐里除了念昔水,只有一个外人,那人她不认得,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念家的人,是一个外人。”

  若是外人,那念家自苏北各地招来的壮士,都不算是念家人,都是外人。

  严格来,当时行至西洲县蠡口村的,除了念家的两位主子与随从,都不算得是念家的人。

  凝花山寺庙避雨那一夜,梳头的女子偏偏与花三强调了那是一个外人。

  那女子问花三:“你道苏地之上,如何一眼能知晓那人是不是苏地人?”

  花三如今也将这话与苏奴一字不差复述了。

  看苏奴如她那夜一般,起先是困惑,其后极快地将面上的神色明朗了,惊道:“那是一个流空人?!”

  花三点一点头,道:“那人与我,流空人与念家的两位主子推了一卦,当夜里会有人自海里来,献长生道。”

  长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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