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久别重逢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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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久别重逢

  皇吾从鼻里“哼”一声,道:“我白日里见不得路,只有到夜间才能走动。你们府上那个奴才,应承了要叫醒你出来的,进了门却再未出来了,叫我白白在门口等了半夜,气这么冷,又是夜鬼走动的时辰,险些叫鬼捉了吃。”

  花三与江离洲听得一愣一愣的,想着昨夜里在阿魓现身之前,徐怀恩确实来道有个老先生要见花三的。但徐怀恩后头的是,将那老先生打发走了。

  皇吾现下的,倒是与徐怀恩昨夜的不一致了。当年独将她留在子虚洞中的时候,皇吾已经神志不清,如今看着也没什么大好转的样子,仍旧是稀里糊涂又疯疯癫癫的。而那徐怀恩看着木讷老实,对花三暂且没有坏心的样子,更何况这假话于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花三便当是皇吾昨夜里听错了,见皇吾有些腾起的怒气浮起在面皮上,笑着安抚道:“大概是府上的丫鬟没清楚,叫您白白等了一夜。好在早间得了奇饶指点,我才寻到您这处来。”

  罢欣喜且感激望一眼江离洲。

  江离洲回一个微微的笑,拱手有礼与皇吾道:“今日前来,是有事要求教老先生。”

  皇吾却立即打断了,不耐烦将手中盲杖用力一杵,叫花三心里一凛,一时大气不敢出。

  皇吾道:“我问你,可是有个山鬼去找你了?”

  虽是白绫缚眼,准确对的却是花三的方向。

  花三一愣,想着皇吾相比当年,本事真是大涨了,这般鬼神事都能够知晓。因被先前皇吾盲杖敲地那一下想起了幼年时候她有多惧怕他的威仪,不敢怠慢,恭敬答道:“确实有一只山鬼,在臼冇县先祖陵地那处,……我得了他的帮助,也得了他的赠礼,如今他有难,来叫我帮一帮,但我一时半刻的,也还想不到法子。”

  皇吾听闻,从鼻里清清冷冷“哼”一声,不屑道:“那算什劳子先祖,沽名钓誉。”罢又“哼”了一声,轻斥她道:“你去拜那个东西做什么?活着的时候他没给百姓带来半丝好处,死了埋在那处碍了子孙的活路。”

  花三心怀对苏太尊后先祖的敬仰与敬畏,听闻他此言,心内颇有不悦,但也不好驳斥他,免得他又发起癫来,像她幼时那样叫人取皮鞭子来抽她。一时气懑不答。

  江离洲趁着此时赶忙问道,“先生可有法子解了那山鬼的纠缠?虽不像是有坏心的山鬼,但鬼怪近身,对饶身体总有坏处”

  皇吾侧耳听江离洲那方向,听他言毕了,问他道:“你是谁?”

  江离洲似是才想起未曾自我介绍过一般,郑重行了大礼,与皇吾禀道:“在下江离洲……”

  皇吾又打断,问道:“是哪个江离洲?哪里的江离洲?”

  江离洲答:“不知来处,曾居没水湖畔无没山。”

  皇吾沉吟,喃喃道:“没水湖……老逆贼……江离洲啊,江离洲,江者离洲,半生漂泊半生忧,无家归处无人愁,水离洲来无处投,洲远水去不复洲,这个名字,倒是耳熟。用离做名,他真是不想你好了,逆贼,逆贼……”罢自己低低笑出声。

  花三见得江离洲听着了皇吾那低喃,面上有些凄楚之色,自己的背心略略汗了一层,担忧皇吾要在言语之中无意泄露自己的身份,用力咳了一声,将那低笑的和出神的人都唤神归位,也不及话,又叫皇吾截了话头,令江离洲道:“你出外头等着,我有事与她。”

  江离洲有些犹豫,但不过思忖片刻,行了礼,便徒宅门外头,并顺手将两扇门合起关妥了。

  院中仅剩她与皇吾,待到门一关,花三即时要跪下,行叩拜大礼,却遭皇吾伸来盲杖恰好一拦。

  花三心内不知为何有些委屈,看皇吾面上冷冷清清,不像是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样子,她与大公子却是寻了他好几年。虽则她幼年时候待她不好,全部希望寄托在的一个她身上,平日里过于严苛,叫她想起他还是满心惧怕,但她好歹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父是他,母也是他,若这世上她还有个血缘亲人,那定是非他莫属。

  但又不肯将那委屈在他面前展现出来,使劲咬一咬下唇,将喉间哽着的酸楚石块硬吞下去了,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一把,不出声地将眼底刚刚有的湿气擦干净。

  清了清嗓子,才生疏且有礼地,叫了一声,“爹。”

  皇吾应了一声,冷冷清清的,盲杖点一点地,眉头蹙起来,道:“你怎的跟一个贼子在一起?”

  花三愣一愣神,随即才想到皇吾的怕是江离洲,一时也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她在大公子面前据理力争的样子,在他这儿非但行不通,并且有可能还要被斥责打一顿的。便咬了下唇不出声,想着自己这几年担忧他不在人世,又担忧他在人世但过得凄苦,纵然五庄的花三不好当,纵然不想杀人却不得不按五庄的意志去杀人,手上累积了许多人命但仍旧不敢离开,要的就是担着五庄花三的名声好叫他能轻易找到,然他这几年非但没找她,并且还一副除了瞎了自己也过得挺好的样子,甫一见面就是斥责她何故跟一个至亲好友在一起。

  这几年,若是没有江离洲,她怕早就撑不下去,寻一个地方了却残生了。

  眼底泛着酸,终究还是落下泪来,又不肯叫他一个瞎子发觉她在哭,忍着鼻间的涕意,不敢出别的声,闷闷道:“一枚棋子,物尽其用而已”

  皇吾将盲杖在地上重重一敲,斥责道:“哭什么?!把你教成了这个软弱的样子?”

  花三被这样一喝,心内震了一震,想着也是,他想来就是冷淡寡情的样子,对她也不曾有过半分父女之间的怜惜,眼泪之中浅薄的东西只会叫他觉得她不符合他的教导与期待,是大忌之中的大忌。便又胡乱抹了一把脸,擦干了,试了几次,勉强笑出来,道:“我当您是瞎了,怎的,究竟是看得到还是看不到?”

  皇吾轻轻“哼”一声,不答她这问,跟她面对面地站着,似是双目透过白绫上下打量她,又轻轻“哼”一声,极尽蔑视之意,问她道:“有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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