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见白翎
仇厂长面如土色，大叫道：“方镇长听我解释，这是我女儿顽皮放到口袋里的，我根本不知道……”
方晟冷笑数声，将录音笔里的文件拷到电脑，点击播放，里面先是上午两人对话，然后便是刚才的谈话，他满脸峻色道：“顽皮？我看这是犯罪！”
这顶大帽子将仇厂长震得晕头转向，忙不迭道：“真是无意啊，方镇长，这事我不对，我知错了，以后坚决不再犯……”
方晟指了指白翎和小李，道：“这两位是省里下来的专案组成员，想必你听说过……仇厂长，接下来我问，你说，要有半句假话，后果你自己想！”
“好，好。”此时仇厂长心里那个悔恨，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那个人跟方镇长作对？
方晟问：“谁指使你说的？”
“是……”仇厂长额头渗满了冷汗，偷偷瞟白翎身体微动，好像欲有所动作，连忙道，“是牛镇长。”
“他怎么说？”
“他说搞翻你之后给，给我延长五年合同……还，还说不单是我，还有好几个厂长也，也……”
“牛好文拿了多少干股？”
“百分之二。拿干股的除了他还有……”
方晟打断道：“刚才的话都录进去了，以后再有调查组问你必须完全一致，明白吗？”
仇厂长又惊出一身汗：“一致，保证一致。”
“滚！”方晟厌恶地说，仇厂长如蒙大赦急急离开。
白翎却问：“刚才他要揭发其他拿干股的领导，你为何不肯他说？”
方晟摇头道：“基层工作跟你们专案组办案不一样，不能以水出石出为目的，点到为止即可，否则适得其反。”
见白翎似乎不服气，方晟笑道：“打个比方，监考老师抓到一个考生作弊，可以直接取消他的成绩；但整个考场都作弊呢，传出去可是重大丑闻，监考老师自己也会有责任，因此反而会千方百计掩盖。
官场也是如此，撤一个干部没问题，如果整个班子都烂了，县领导难道不负责任？结果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一个都不处理。”
“太黑了，太黑了！”白翎和小李连连感叹。
当晚，方晟叫来朱正阳作陪，安排了一桌全鱼宴，十二道菜全是各种海鲜，吃得小李两眼发光，连连感叹没白来，白翎也觉得倍有面子，冲方晟笑靥如花。
目送白翎开车远去，两人回到宿舍，朱正阳收起笑意取出下午搜集的材料。
三页材料上排列着从丁书记到胡委员等人，在十一家企业拿的干股明细，有的还附有之前分红记录。
“筛选出牛好文的信息，其它全部销毁。”方晟道。
朱正阳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对，下午调查过程中我也担心打击面太大，拉下姓牛的就行，那家伙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次日，方晟便带着举报材料和录音笔来到县城，像上次一样直奔韩书记办公室……
纪委效率很高，十多天后纪委凡书记亲自带人到三滩镇，宣布对牛好文实施双规！
这一消息宛如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黄海官场震得山崩地裂！
纪委能将牛好文收的干股总数、历年分红金额查得一清二楚，难道查不到其他人？如果查了，到底掌握多少情况？为何没处理自己？
谁导演的这出戏？丁书记等很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方晟。
众所周知方晟是拒绝接受干股的，朱正阳也是，而前阵子牛好文给两人制造了不少麻烦，甚至差点把朱正阳调离三滩镇！
想明白这些，丁书记想要调出三滩镇的愿望更强烈了！
另一方面，牛好文双规后，镇长的职位便空了出来。
从县城到乡镇，一二把手的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产生空缺，不知多少人暗中打主意……
镇领导班子都坐不住了，丁书记想调离三滩镇，寻个离县城近点的乡镇；牛好文则指望接丁书记的班；按递位顺序，肖远山有希望当镇长；胡委员则一方面想往县城周边调，一方面想实在不行弄个常务副镇长也不错。
只有方晟稳如泰山。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他当副镇长才七个月，村镇企业改制虽热火朝天，效果还没出来，没有资本向组织提要求。
就在县里人事调动波谲云诡、流言四起的节骨眼上，韩书记和童彪联袂来到省城，此行两人应省发改委要求，专程前来面谈已搁置多年的沿海观光带项目。
从当初县里启动远期规划，几次反复，到现在已有八年，县委书记也换了三茬。
每任都照例提交报告，每次都照例被压下，这次若非省发改委主动提起，韩书记和童彪压根不抱希望。
到了省城，发改委曹副主任只接待了五分钟，言简意赅转述了相关领导的指示，要求黄海做好配合工作，保证沿海观光带项目顺利实施。
曹主任还要开会，勉励一番后匆匆握手道别，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问：“听说黄海县有位小方镇长？”
韩书记与童彪对视一眼，连忙道：“他叫方晟，三滩镇副镇长，森林公园主要位于这个镇的行政范畴。”
曹主任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上次姜主任陪省领导在海边考察时正好遇到小方镇长，都对他印象不错。”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书记又与童彪深深对视一眼，他们俩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若是看不懂其中的含意，以后也就别在官场混了。
回黄海路上，童彪终于打破沉默：“韩书记，小方镇长如今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啊。”
韩书记颌首道：“当初破格提拔他的时候，就有同志反对，我说不拘一格降人材，现在看来思路是对的，只是步伐迈得还不够！”
童彪会意，道：“三滩镇镇长的位置还空着。”
韩书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家不能一日无主啊……”
回到黄海，当晚便紧急召开县常委会，十三名常委全部出席。
童彪宣布发改委正式启动沿海观光带项目的决定，并传达相关领导的几点要求。
转述完毕后，童彪沉声道：“省里既然定下来，县领导班子就必须带头拥护、坚决执行！观光带项目一旦建成，将繁荣黄海餐饮、旅游、服务等一系列行业，从而推动全县经济发展，是功在千秋的百年工程！”
“童县长说得对，我们要积极配合，把沿海观光项目做成大文章！”常务副县长杭真带头表态。
其他常委均附合同意。
等所有人说完，韩书记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得到他授意的组织部方部长立即会意，他打开笔记本，说道：“同志们，观光带建设的重点是三滩镇的森林公园，因此，三滩镇的领导班子必须配足。目前，三滩镇镇长一职空缺，为此，组织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向常委会推荐……”
方部长假装看了下笔记本，一字一顿道：“方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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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冷笑数声，将录音笔里的文件拷到电脑，点击播放，里面先是上午两人对话，然后便是刚才的谈话，他满脸峻色道：“顽皮？我看这是犯罪！”
这顶大帽子将仇厂长震得晕头转向，忙不迭道：“真是无意啊，方镇长，这事我不对，我知错了，以后坚决不再犯……”
方晟指了指白翎和小李，道：“这两位是省里下来的专案组成员，想必你听说过……仇厂长，接下来我问，你说，要有半句假话，后果你自己想！”
“好，好。”此时仇厂长心里那个悔恨，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那个人跟方镇长作对？
方晟问：“谁指使你说的？”
“是……”仇厂长额头渗满了冷汗，偷偷瞟白翎身体微动，好像欲有所动作，连忙道，“是牛镇长。”
“他怎么说？”
“他说搞翻你之后给，给我延长五年合同……还，还说不单是我，还有好几个厂长也，也……”
“牛好文拿了多少干股？”
“百分之二。拿干股的除了他还有……”
方晟打断道：“刚才的话都录进去了，以后再有调查组问你必须完全一致，明白吗？”
仇厂长又惊出一身汗：“一致，保证一致。”
“滚！”方晟厌恶地说，仇厂长如蒙大赦急急离开。
白翎却问：“刚才他要揭发其他拿干股的领导，你为何不肯他说？”
方晟摇头道：“基层工作跟你们专案组办案不一样，不能以水出石出为目的，点到为止即可，否则适得其反。”
见白翎似乎不服气，方晟笑道：“打个比方，监考老师抓到一个考生作弊，可以直接取消他的成绩；但整个考场都作弊呢，传出去可是重大丑闻，监考老师自己也会有责任，因此反而会千方百计掩盖。
官场也是如此，撤一个干部没问题，如果整个班子都烂了，县领导难道不负责任？结果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一个都不处理。”
“太黑了，太黑了！”白翎和小李连连感叹。
当晚，方晟叫来朱正阳作陪，安排了一桌全鱼宴，十二道菜全是各种海鲜，吃得小李两眼发光，连连感叹没白来，白翎也觉得倍有面子，冲方晟笑靥如花。
目送白翎开车远去，两人回到宿舍，朱正阳收起笑意取出下午搜集的材料。
三页材料上排列着从丁书记到胡委员等人，在十一家企业拿的干股明细，有的还附有之前分红记录。
“筛选出牛好文的信息，其它全部销毁。”方晟道。
朱正阳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对，下午调查过程中我也担心打击面太大，拉下姓牛的就行，那家伙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次日，方晟便带着举报材料和录音笔来到县城，像上次一样直奔韩书记办公室……
纪委效率很高，十多天后纪委凡书记亲自带人到三滩镇，宣布对牛好文实施双规！
这一消息宛如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黄海官场震得山崩地裂！
纪委能将牛好文收的干股总数、历年分红金额查得一清二楚，难道查不到其他人？如果查了，到底掌握多少情况？为何没处理自己？
谁导演的这出戏？丁书记等很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方晟。
众所周知方晟是拒绝接受干股的，朱正阳也是，而前阵子牛好文给两人制造了不少麻烦，甚至差点把朱正阳调离三滩镇！
想明白这些，丁书记想要调出三滩镇的愿望更强烈了！
另一方面，牛好文双规后，镇长的职位便空了出来。
从县城到乡镇，一二把手的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产生空缺，不知多少人暗中打主意……
镇领导班子都坐不住了，丁书记想调离三滩镇，寻个离县城近点的乡镇；牛好文则指望接丁书记的班；按递位顺序，肖远山有希望当镇长；胡委员则一方面想往县城周边调，一方面想实在不行弄个常务副镇长也不错。
只有方晟稳如泰山。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他当副镇长才七个月，村镇企业改制虽热火朝天，效果还没出来，没有资本向组织提要求。
就在县里人事调动波谲云诡、流言四起的节骨眼上，韩书记和童彪联袂来到省城，此行两人应省发改委要求，专程前来面谈已搁置多年的沿海观光带项目。
从当初县里启动远期规划，几次反复，到现在已有八年，县委书记也换了三茬。
每任都照例提交报告，每次都照例被压下，这次若非省发改委主动提起，韩书记和童彪压根不抱希望。
到了省城，发改委曹副主任只接待了五分钟，言简意赅转述了相关领导的指示，要求黄海做好配合工作，保证沿海观光带项目顺利实施。
曹主任还要开会，勉励一番后匆匆握手道别，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问：“听说黄海县有位小方镇长？”
韩书记与童彪对视一眼，连忙道：“他叫方晟，三滩镇副镇长，森林公园主要位于这个镇的行政范畴。”
曹主任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上次姜主任陪省领导在海边考察时正好遇到小方镇长，都对他印象不错。”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书记又与童彪深深对视一眼，他们俩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若是看不懂其中的含意，以后也就别在官场混了。
回黄海路上，童彪终于打破沉默：“韩书记，小方镇长如今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啊。”
韩书记颌首道：“当初破格提拔他的时候，就有同志反对，我说不拘一格降人材，现在看来思路是对的，只是步伐迈得还不够！”
童彪会意，道：“三滩镇镇长的位置还空着。”
韩书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家不能一日无主啊……”
回到黄海，当晚便紧急召开县常委会，十三名常委全部出席。
童彪宣布发改委正式启动沿海观光带项目的决定，并传达相关领导的几点要求。
转述完毕后，童彪沉声道：“省里既然定下来，县领导班子就必须带头拥护、坚决执行！观光带项目一旦建成，将繁荣黄海餐饮、旅游、服务等一系列行业，从而推动全县经济发展，是功在千秋的百年工程！”
“童县长说得对，我们要积极配合，把沿海观光项目做成大文章！”常务副县长杭真带头表态。
其他常委均附合同意。
等所有人说完，韩书记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得到他授意的组织部方部长立即会意，他打开笔记本，说道：“同志们，观光带建设的重点是三滩镇的森林公园，因此，三滩镇的领导班子必须配足。目前，三滩镇镇长一职空缺，为此，组织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向常委会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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