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小安归来
月光细碎，君临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般仔细地赏过月色，便与长善缓步而行，踩着一地的月光如银霜，她很容易想起一些美好的时光。
“阿临。”突然出现的男子站在月光中，像是一个自天边而来的仙人，出尘飘逸，不染人世烟火。
“哥？”君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君隐，而君隐肩头有露珠，他看上去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与我走走吧。”君隐伸出手来，他的掌心向上，一如以往，等着君临将小手放在他掌中，他会握着君临柔软的小手一起散步，就好像他们从小便是这样一起长大，没有过十五年的分别之苦一般。
而君临看着君隐那只指骨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却迟迟无法伸出自己的手来，她清晰地记得老夫人的话，记得那话中隐晦的提点，她也清晰地知道，她不能再这么放任君隐的感情泛滥下去，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哥哥啊。
“我看得见，自己走就好。”君临笑着说道。
于是君隐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便显得无比的落寞，像是想握住这如水月光，却只能看着月光在他指缝中穿行而过，顺滑流畅，唯独不能停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君临问他。
“君忠告诉我的。”君隐说道，君忠是在今晚回来的，君隐一听到君临其实并未去沛城而是在京郊外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却只看到了顾星楼，又见到了顾星楼，他苦笑不已，无论何时找不到君临了去找顾星楼，总是能知道她在哪里的。
“哦，你有什么事吗？”君临尴尬地找着话题，他们兄妹二人，何时这般难堪过？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君隐与君临并肩而行，杨树落下的阴影并不张牙舞爪，如同他的躯干一样笔直简单，他们两人走一道阴影，便迈进一片银霜。
其实君隐来找君临是有事要说的，但看着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奶奶和父亲还好吗？”君临尽量让气氛不要沉默。
“都还好，只是很挂念你。”
“哦，那就好。”
“你让君忠杀了很多人。”
“嗯，我觉得有些人杀了比较干净。”
“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君隐永远是这样对君临，只要君临喜欢，她做什么都好。她将天捅出一个窟窿，只要她高兴，君隐也愿意陪他看一看天的外面是什么，然后再毫无怨言地替她补上。
君临再找不出话题，只能迈过一道又一道树影，走进一片又一片银霜，沉默像是亘古便存在，横在他们之间，连呼吸都要变得小心翼翼。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君隐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太深太浓的哀伤，像是逃不出宿命一般的无奈。他看着君临发间的蓝玉发簪，这是他送给君临的见面礼，君临从未取下过，只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便让君隐感动至现在。
君临的步子一顿，像是被谁钉在了那里，僵硬了的背脊连转身都显得艰难，她许久没有说话，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君隐，月光下的他如同一尊琉璃，不会太过璀璨，但自有光辉使你无法忽视，他的沉默他的稳重，都像是实质化了一般，让人能清晰地看到感受到。
“很晚了，哥你快回去吧，夜深露重，别着凉了。”君临只能说。
“好，你自己当心，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君隐希望君临只是一个爱撒娇耍无赖的小妹妹，他便可以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宝贝着，替她遮风挡雨，让她快活一生，可是君临不是，她有太多想法。君隐是如此的热爱着这样充满智慧的君临，又是如此的憎恨着君临的智慧。
她若没那么聪明，该有多好？
君临看着月下君隐渐渐离去的背影，那挺拔欣长的身形太过寂寞，令人不忍多看。
也许君临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遇上君隐之前，还有另一场对话，这场对话是在两个男人之间，顾星楼和君隐。
“她是你的妹妹，你要怎么毁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管，但你不能毁了她的。”顾星楼这样对君隐说。
“她是我的妹妹，所以不会让别人毁了她的人生，顾星楼，你配不上阿临对你的情意。”君隐这样说。
“至少我不会让她沦为别人的笑柄，君隐，你是个男人你可以不在意，但君临不行，她日后还要嫁人，还有很长的路，你不能这么自私。”
“不要说得好似你很伟大，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却在忙着娶另一个女人，还让她帮你，这种递一把刀子给她，让她自己割下身上的肉来满足你私欲的作法，好像比我更卑鄙。”
“至少我不会让她有家不能回，让她成为你宰相府的牺牲品。”
“如果我放过她，你会吗？”
“我不会，除非我死，否则连君临的梦里，我都不会放开她。”
“自私到极致的人。”
不过是彼此彼此的两个人而已，其实谁都没有资格责备对方吧？好在他们争执的女人是君临，从来不会让情感乱了理智的君临。
其实到底是谁不会放过谁，谁说得准呢？
就在君临和顾星楼两人在京中忙着如何翻天覆地的时候，云之遥终于回来了，他晒黑了许多，看见君临的第一句话是：“我真不知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谢是怎么谢？恨又是怎么恨？”君临一边说一边错开了他，拉住了站在后面壮实了不少，洗去了不少纨绔气息君安，好久不见，小安。
“姐。”君安一上来便给了君临一个大大的拥抱，君临不着痕迹地轻扬了一下眉头，拍了拍君安的后背。
君临领着一众人进了屋子，长善找了半天拢翠却并未找到，云之遥告诉她，拢翠和笑姑在忙别的事，暂时来不了。君临却知道，云之遥是故意将拢翠和君安分开来，免得这两人见了好生尴尬。
“来，跟我说说你们的海上之旅吧。”君临一开口，便让许多人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海上？”云之遥惊诧地问道。
“小安的衣服上有咸腥味，所以我知道。”君临给出答案。
“我不记得你去过海边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你总得见过猪，才知道那是猪在跑啊。”
君临揉着额头，一脸无奈：“我为什么要跟猪争论猪这种问题？”
“不是……唉你怎么又拐弯抹角地骂我？”云之遥好生喊冤。
众人哄笑，云之遥倒也不觉得难堪，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君临老是换着花样地整他。
这位金满堂的掌柜先是对顾星楼表达了敬佩之情，他说：“顾公子好才智，竟想得到将铁矿藏于海岛之上，这样无论是羲和国还是离玦国都查不到半点痕迹。”
顾星楼洒然而笑：“不过是比别人运气好些，寻了个不错的地方而已。”
“顾公子谦虚了，羲和离玦两国之间隔着浩瀚大海，海岛又多是潮湿之地，顾公子不仅能在汪洋大海中寻到一处极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岛，还能将小岛上收拾得干燥清爽，以防铁器生锈，实在令人佩服。”云之遥的话显然是真的在夸顾星楼，而在诱逼些什么。
“云掌柜此话何意？”顾星楼凤眼微眯。
“虽然那岛上荒芜人烟，但岛上的铁矿却早已被铸成兵器，我查遍羲和国上下无人敢私开熔炉，铸造数量如此之大的兵器，顾公子，你可是准备装备一支军队？”云之遥问道。
“云掌柜言重，我喜欢收集兵器，这也有错？”好个泼皮无赖！
“顾公子，既然我是金满堂的半个掌柜，我理应知道这些铸造兵器的人是谁，有何目的，数量几何，开销多少。”云之遥有着特别的坚持，他知道君临很看重顾星楼铁矿的去处，虽然云之遥对羲和国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为了君临，他愿意做一个羲和国的爱国者，所以他必须知道顾星楼做的这一切准备，是不是想有朝一日攻入羲和。
羲和国这不是扣押了一个人质，而是养了一头恶虎在身边。
顾星楼看了看云之遥，又看了看一脸若无其事的君临，这才说道：“我既然敢让你们去看，就是保证不会用这些东西对付羲和国，更何况君府的小公子也在，莫非我顾星楼真的活腻了，想带着宰相府的人去拿罪证，将我当场拿下？”
“可是……”云之遥还有太多的疑惑未解，他这一路既惊险又刺激，他喜欢找顾星楼问个问题，但却被君临拦了下来。
“云之遥，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君临对他说道。
“阿临，你不知道，那岛上明显是有人的，我们一去他们就走了，我……”云之遥急忙解释着，他仔细查过，那岛上绝对有人在居住，只是他怎么都找不到那些人藏在哪里，他几乎都将整个岛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我知道，我相信你，剩下的问题我来问他。”君临拍了拍云之遥的肩膀，让他安心。
“那好吧。”云之遥知道君临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只好带着君安下去。
“小安。”君临叫住君安。
“怎么了姐？”
“回府看看吧，奶奶很想你，别跟他们说我在这里，也别说你见过我。”
“好。”
还是小安，永远不问为什么，只要君临说他便会答应的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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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临。”突然出现的男子站在月光中，像是一个自天边而来的仙人，出尘飘逸，不染人世烟火。
“哥？”君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君隐，而君隐肩头有露珠，他看上去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与我走走吧。”君隐伸出手来，他的掌心向上，一如以往，等着君临将小手放在他掌中，他会握着君临柔软的小手一起散步，就好像他们从小便是这样一起长大，没有过十五年的分别之苦一般。
而君临看着君隐那只指骨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却迟迟无法伸出自己的手来，她清晰地记得老夫人的话，记得那话中隐晦的提点，她也清晰地知道，她不能再这么放任君隐的感情泛滥下去，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哥哥啊。
“我看得见，自己走就好。”君临笑着说道。
于是君隐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便显得无比的落寞，像是想握住这如水月光，却只能看着月光在他指缝中穿行而过，顺滑流畅，唯独不能停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君临问他。
“君忠告诉我的。”君隐说道，君忠是在今晚回来的，君隐一听到君临其实并未去沛城而是在京郊外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却只看到了顾星楼，又见到了顾星楼，他苦笑不已，无论何时找不到君临了去找顾星楼，总是能知道她在哪里的。
“哦，你有什么事吗？”君临尴尬地找着话题，他们兄妹二人，何时这般难堪过？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君隐与君临并肩而行，杨树落下的阴影并不张牙舞爪，如同他的躯干一样笔直简单，他们两人走一道阴影，便迈进一片银霜。
其实君隐来找君临是有事要说的，但看着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奶奶和父亲还好吗？”君临尽量让气氛不要沉默。
“都还好，只是很挂念你。”
“哦，那就好。”
“你让君忠杀了很多人。”
“嗯，我觉得有些人杀了比较干净。”
“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君隐永远是这样对君临，只要君临喜欢，她做什么都好。她将天捅出一个窟窿，只要她高兴，君隐也愿意陪他看一看天的外面是什么，然后再毫无怨言地替她补上。
君临再找不出话题，只能迈过一道又一道树影，走进一片又一片银霜，沉默像是亘古便存在，横在他们之间，连呼吸都要变得小心翼翼。
“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君隐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太深太浓的哀伤，像是逃不出宿命一般的无奈。他看着君临发间的蓝玉发簪，这是他送给君临的见面礼，君临从未取下过，只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便让君隐感动至现在。
君临的步子一顿，像是被谁钉在了那里，僵硬了的背脊连转身都显得艰难，她许久没有说话，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君隐，月光下的他如同一尊琉璃，不会太过璀璨，但自有光辉使你无法忽视，他的沉默他的稳重，都像是实质化了一般，让人能清晰地看到感受到。
“很晚了，哥你快回去吧，夜深露重，别着凉了。”君临只能说。
“好，你自己当心，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君隐希望君临只是一个爱撒娇耍无赖的小妹妹，他便可以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宝贝着，替她遮风挡雨，让她快活一生，可是君临不是，她有太多想法。君隐是如此的热爱着这样充满智慧的君临，又是如此的憎恨着君临的智慧。
她若没那么聪明，该有多好？
君临看着月下君隐渐渐离去的背影，那挺拔欣长的身形太过寂寞，令人不忍多看。
也许君临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遇上君隐之前，还有另一场对话，这场对话是在两个男人之间，顾星楼和君隐。
“她是你的妹妹，你要怎么毁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管，但你不能毁了她的。”顾星楼这样对君隐说。
“她是我的妹妹，所以不会让别人毁了她的人生，顾星楼，你配不上阿临对你的情意。”君隐这样说。
“至少我不会让她沦为别人的笑柄，君隐，你是个男人你可以不在意，但君临不行，她日后还要嫁人，还有很长的路，你不能这么自私。”
“不要说得好似你很伟大，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却在忙着娶另一个女人，还让她帮你，这种递一把刀子给她，让她自己割下身上的肉来满足你私欲的作法，好像比我更卑鄙。”
“至少我不会让她有家不能回，让她成为你宰相府的牺牲品。”
“如果我放过她，你会吗？”
“我不会，除非我死，否则连君临的梦里，我都不会放开她。”
“自私到极致的人。”
不过是彼此彼此的两个人而已，其实谁都没有资格责备对方吧？好在他们争执的女人是君临，从来不会让情感乱了理智的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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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君临和顾星楼两人在京中忙着如何翻天覆地的时候，云之遥终于回来了，他晒黑了许多，看见君临的第一句话是：“我真不知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谢是怎么谢？恨又是怎么恨？”君临一边说一边错开了他，拉住了站在后面壮实了不少，洗去了不少纨绔气息君安，好久不见，小安。
“姐。”君安一上来便给了君临一个大大的拥抱，君临不着痕迹地轻扬了一下眉头，拍了拍君安的后背。
君临领着一众人进了屋子，长善找了半天拢翠却并未找到，云之遥告诉她，拢翠和笑姑在忙别的事，暂时来不了。君临却知道，云之遥是故意将拢翠和君安分开来，免得这两人见了好生尴尬。
“来，跟我说说你们的海上之旅吧。”君临一开口，便让许多人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海上？”云之遥惊诧地问道。
“小安的衣服上有咸腥味，所以我知道。”君临给出答案。
“我不记得你去过海边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你总得见过猪，才知道那是猪在跑啊。”
君临揉着额头，一脸无奈：“我为什么要跟猪争论猪这种问题？”
“不是……唉你怎么又拐弯抹角地骂我？”云之遥好生喊冤。
众人哄笑，云之遥倒也不觉得难堪，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君临老是换着花样地整他。
这位金满堂的掌柜先是对顾星楼表达了敬佩之情，他说：“顾公子好才智，竟想得到将铁矿藏于海岛之上，这样无论是羲和国还是离玦国都查不到半点痕迹。”
顾星楼洒然而笑：“不过是比别人运气好些，寻了个不错的地方而已。”
“顾公子谦虚了，羲和离玦两国之间隔着浩瀚大海，海岛又多是潮湿之地，顾公子不仅能在汪洋大海中寻到一处极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岛，还能将小岛上收拾得干燥清爽，以防铁器生锈，实在令人佩服。”云之遥的话显然是真的在夸顾星楼，而在诱逼些什么。
“云掌柜此话何意？”顾星楼凤眼微眯。
“虽然那岛上荒芜人烟，但岛上的铁矿却早已被铸成兵器，我查遍羲和国上下无人敢私开熔炉，铸造数量如此之大的兵器，顾公子，你可是准备装备一支军队？”云之遥问道。
“云掌柜言重，我喜欢收集兵器，这也有错？”好个泼皮无赖！
“顾公子，既然我是金满堂的半个掌柜，我理应知道这些铸造兵器的人是谁，有何目的，数量几何，开销多少。”云之遥有着特别的坚持，他知道君临很看重顾星楼铁矿的去处，虽然云之遥对羲和国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为了君临，他愿意做一个羲和国的爱国者，所以他必须知道顾星楼做的这一切准备，是不是想有朝一日攻入羲和。
羲和国这不是扣押了一个人质，而是养了一头恶虎在身边。
顾星楼看了看云之遥，又看了看一脸若无其事的君临，这才说道：“我既然敢让你们去看，就是保证不会用这些东西对付羲和国，更何况君府的小公子也在，莫非我顾星楼真的活腻了，想带着宰相府的人去拿罪证，将我当场拿下？”
“可是……”云之遥还有太多的疑惑未解，他这一路既惊险又刺激，他喜欢找顾星楼问个问题，但却被君临拦了下来。
“云之遥，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君临对他说道。
“阿临，你不知道，那岛上明显是有人的，我们一去他们就走了，我……”云之遥急忙解释着，他仔细查过，那岛上绝对有人在居住，只是他怎么都找不到那些人藏在哪里，他几乎都将整个岛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我知道，我相信你，剩下的问题我来问他。”君临拍了拍云之遥的肩膀，让他安心。
“那好吧。”云之遥知道君临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只好带着君安下去。
“小安。”君临叫住君安。
“怎么了姐？”
“回府看看吧，奶奶很想你，别跟他们说我在这里，也别说你见过我。”
“好。”
还是小安，永远不问为什么，只要君临说他便会答应的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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