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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福宝 第86节

  她心绪不安,紫诗紫文带着她去园子里逛,回来时恰好遇见了往书房去的赵誉,快步迎了上去,倒是没注意他身后跟着的扬鑫,扬鑫今日一身黑色便服,赵誉面上有些沉重,见到陆靖瑶时,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陆靖瑶愣了一下,定在原地。

  赵誉走到她身侧,道:“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我一直等着你回来,明儿要去宁国公府。”

  赵誉嗯了一声:“我有些事情要谈,等会过去陪你,放心,这么重要的事不会忘了的。”

  陆靖瑶回身,见扬鑫也在打量自己,眼神有些怪异,对他微微颔首,扬鑫弯身行礼。

  赵誉道:“快回去吧,怎么穿这么少,等会着凉了。”

  陆靖瑶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廊下,游廊上悬着的红灯笼迎风飘着,扬鑫微微拱手道:“殿下要如何决断。”

  “去里面说。”

  扬鑫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前,先他一步推开门。

  赵誉坐在案前,皇帝昨晚急召他入宫,今早又召来两位宗室的老王爷以及太师和扬鑫的父亲扬老大人入宫,当着他们的面给赵誉下了道圣旨。

  都是朝中有威望的老臣,是皇帝信的过的。

  赵誉按着圣旨,语气有些狠厉:“父皇病重,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两位老王爷,太师和扬老大人......。”

  赵誉话未说完,扬鑫便撩着袍子跪到地上:“殿下,无论殿下如何决定,我爹一定会支持殿下的决定,只是两位老王爷那里还有圣旨,以两位王爷的忠心怕是不会轻易违逆陛下旨意。”

  那圣旨是父皇给他的继位圣旨,这种圣旨一般都是皇帝临终前才会立的,便是早早立好,也会着人看好,不会轻易传到继位人的手上。

  “殿下,江山美人,总要有个选择,王妃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此事之后,您向她解释清楚,她会明白您的苦衷。”

  赵誉没接话,什么苦衷,他答应过阿瑶日后会善待她的家人,她曾求过自己,若是继位,不能杀她家人。

  如今让她猜中了,父皇让他继位,却让他除去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

  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府如今明面上扶持的还是七王,他若登基,除去这二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早已是陛下眼中钉,就像郭贵嫔活着会提醒皇后明珠不是她生的一样,鲁国大长公主的存在便是提醒陛下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怕他死后旁人提起他密旨杀害李大将军一事,他现在不能动了,想的倒是多,从前觉得鲁国大长公主一心待他,扶他上位,如今倒是体味出不同来了,总觉得他神勇威武,便是没有鲁国大长公主的帮助,最后登上帝位的也还是自己,鲁国大长公主那么帮自己,还不是瞧中了他的资质,这么些年仗着对他的恩情嚣张,着实有些可恶。

  他越想越觉得这两府不能不除,阿誉对陆靖瑶那么看重,这二府本就势大,荣以荣人者荣,阿誉登基,陆靖瑶为后,宁国公府势必更进一层,宗室老臣都是信服鲁国大长公主的,当初他什么都没有,鲁国大长公主都能扶他上位,何况如今多年已过,鲁国大长公主府和宁国公府的势力盘根错节,加上从前的忠勇侯府,人主莫喜强臣,虽然是至亲,也要狠心的杀了。

  他心中早已有杀意,昨晚吐血之后,惶恐自己没机会交代这些,便召来了两位王爷和信的过的大臣。

  不是他忘恩负义,不念旧情,于他有恩的是姑母,这么些年,他给姑母的尊荣也该够了,他都要走了,姑母便是下去陪他一程,应该也不会怪他吧。

  他从小就是姑母陪着的,如今走了还能有姑母陪着,路上也不孤单。

  “陛下这些年做的决定,唯有鲁国大长公主才能说服。”

  “可是殿下,陛下如今要杀鲁国大长公主,此事传到她的耳中,她必然会尽全力辅佐七王爷,这样对您不利。”

  “鲁国大长公主自己不怕死,牵扯到儿孙她必然会拼尽全力,让她去闹一闹,本王再想宗室那边该怎么交代。”

  这是他父皇的旨意,两位老王爷都在场,宗室威望重的,也是支持自己的,只是更忠于父皇,若他不按父皇说的做,便只能除去两位老王爷了。

  从他知道那个位子的意义,决心要夺那个位子的时候,两位老王爷便已经在支持自己了。

  他要保鲁国大长公主府和宁国公府,要把消息透漏给鲁国大长公主,无异于激怒鲁国大长公主,对他不利,扬鑫不赞成他的做法,今日书房只有他与殿下两人,他与殿下自小一起长大,什么话都好说,若是拥立他的那些老臣在,必然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扬鑫劝道:“殿下,大局为重,自古帝王登基,便是血流成河,这是陛下旨意,您若不遵从,便是不忠不孝。”

  “本王不怕担上不忠不孝的名声。”

  余下的话他没说,他曾经对宁国公府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宁国公府处处同他作对,若不是阿瑶,他不会容忍至此,只是阿瑶出生在宁国公府,清河郡主与宁国公夫妻对她那般宠爱,阿瑶也总是把她爹娘提在嘴边,被爹娘宠惯了的小姑娘,若失去爹娘,该是多么绝望,他自己受过的苦,又怎么忍心让阿瑶再受一遭。

  “殿下,若鲁国大长公主知道此事,去陛下那里闹,陛下也会怀疑是你透漏出去的,还望你三思啊。”

  他跟着赵誉多年了,从前看他对陆靖瑶也只觉得他是逗趣子,没想到最后他会把人弄到自己身边,女人多是锦上添花,若是阻碍了大业,便不值了。

  赵誉食指敲了几下桌面,缓声道:“去吧,让鲁国大长公主知道陛下欲除鲁国大长公主府与宁国公府两府。”

  “殿下,陛下身子本就不好,他不能动怒。”

  “父皇病重,整日胡言乱语,他一世英明,这般对他也是折磨,何况,他没有我们想象的脆弱。”

  扬鑫见劝不过,只得弯身应是,退了出去。

  赵誉将案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准备回去陪自己的妻子。

  刚出了书房的门,就见陆靖瑶白着脸站在那里,一旁的扬鑫垂着头,心虚的不敢说话。

  赵誉忙走到她跟前,陆靖瑶咬着唇,忍着眸中的泪问:“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陛下要杀我外祖母,杀我爹娘了吗?”

  “阿瑶,不要慌,此事我会解决好的。”

  “怎么解决,那是陛下旨意,你解决的方法就是让我外祖母去闹,把我外祖母推出去吗?”

  他和扬鑫的话,她都听见了,也知道他是护着自己的,可她现在心下慌乱,只知道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前世,赵誉便是登基后处决了鲁国大长公主府和宁国公府,这辈子她嫁给赵誉,赵誉答应过她不会杀她家人,可如今是陛下旨意,又有两位老王爷做见证。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扬鑫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秦王为了保住宁国公府,欲把事情闹大,可陆靖瑶的意思却是不想把自己的外祖母推出去。

  秦王那么疼媳妇,怕是会妥协,妥协了好,他也不赞成这么做。

  赵誉把陆靖瑶抱到书房的榻上,她埋进他的胸口哭:“陛下从前对我外祖母挺好的,怎么如今确要杀她。”她一直以为,是赵誉不满宁国公府和她外祖母支持七王爷的。

  “阿瑶,听我说,我会尽全力护住你爹娘和你外祖母,陛下久病,哪里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他给我下这样的旨意,也是想让我来做这件事,证明他心里对你外祖母还是有愧疚的,没见面还不觉得什么,让你外祖母去见一见他,当年的那些情分他便全都会想起来。”

  “那若是我外祖母激怒陛下,陛下直接下旨赐死我外祖母呢,赵誉,我知道你对我好,想要保全宁国公府和鲁国大长公府,可我不想让我外祖母去冒险,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求你了。”

  赵誉知道她怕,搂住她哄,扬鑫站在一旁叹气,看这架势,殿下这美人是不能不要了。

  陆靖瑶双睫垂下,晶莹的泪珠滴到了赵誉的手背上,赵誉低声说:“不怕,我不要你外祖母去闹了,是我不好,考虑不周。”

  扬鑫默默站在一旁,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殿下自幼丧母,皇后娘娘那里是只管吃穿不管爱,陛下忙于朝政,便是宠爱他这个儿子,也不过是比旁人多看顾些罢了,瞧着冷冷清清的,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温暖,若陆靖瑶能一心对他,也不枉他一番心思将人弄到身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陛下爱面子,便是吩咐殿下动手也是在他走后,此事鲁国大长公主要是闹开了,保不齐陛下真会为了面子收回旨意。”

  陛下能下那样的旨意,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忘恩负义的名声,那是赵誉杀的,鲁国大长公主对赵誉没恩,反而处处和他作对,他杀鲁国大长公主合情合理。

  可若是陛下所杀,旁人提起,难免会落下污点。

  陛下之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扬鑫说完就忍不住抽自己一巴掌,这嘴贱的,他就是不想让殿下把消息传给鲁国大长公主的啊,怎么这会还帮起殿下来了。

  陆靖瑶听了还是摇头:“依陛下之意,是誉表哥登基之后除去鲁国大长公主府与宁国公府,我爹娘虽宠我,可毕竟我不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女儿,我相信誉表哥,我爹娘和外祖母却不敢拿两府全部人的性命来赌,他们本就是支持七王爷的,若是誉表哥登基之后便要除去他们,他们定然会尽全力支持七王爷的。”前世虽然是赵誉登基,可那时候没有她,陛下也不知下没下这样的旨意,总之这样做实在不妥。

  扬鑫忍不住给陆靖瑶竖大拇指,还算有良心,秦王没白疼她。

  赵誉唇角勾了勾:“那你想怎么办?”

  陆靖瑶低着头:“我不知道。”她才刚成亲,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陛下此时提起此事,多少也与她嫁给赵誉有关。

  保住宁国公府与鲁国大长公主的法子有许多种,赵誉原想着让鲁国大长公主去闹一闹,最好能让他父皇收回旨意,既然阿瑶不同意,那便想别的法子。

  “陛下如今糊涂了,说的话两位王爷并太师和扬老大人未必往心里去。”

  他让陆靖瑶安心,这种关乎全家性命的大事她怎么能安心。

  三人在书房里商量对策,却不知容老王爷自从接了陛下的旨意就一直心里难安,按辈分,容老王爷是鲁国大长公主的堂弟,他父王和穆宗是一个肚皮里蹦出来的,他母妃是他父王后来娶的,早先那位容王妃身子骨弱,到死都没给他父王留下一儿半女,倒是府里侧妃夫人生了几个儿子。

  他母妃生下他时,他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哥哥,也不知他父王天生克妻还是怎么的,他母妃生下他后,也走了,他父王又续了弦,新王妃又生了一对龙凤胎,按理,也是嫡出,这回王妃没死,他父王死了。

  他上面三个庶兄,底下还有一个同样是嫡出的弟弟,人家都有母亲护着,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地位实在尴尬,他性子又软,没有几位兄长讨喜,皇伯父觉得他撑不起容王府,想将容王之位给他的长兄,那时候皇伯父还把他叫过去问了,估计也是为了试探他,心里还没下决定。

  他一个孩子能怎么样,然后他就哭了,他是真哭了,父王母妃都走了,人家都有母亲,他就剩个能为他做主的皇伯父还不喜欢他,还是鲁国大长公主为他说了几句话,说他母妃虽不是原配发妻,但按排辈,他是嫡出的第一个孩子,容王之位理应给他。

  其实哪有什么理应,还不是皇伯父一句话的事,不过那会皇伯父对鲁国大长公主很是宠爱,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因为鲁国大长公主的一句话做出了决定,横竖他的王位是因为鲁国大长公主这个堂姐得来的。

  后来仁宗不自量力,想与鲁国大长公主对抗,把太子之位给侧妃生的孩子,也不想想自己才刚登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稳呢,就想以卵击石,他二话没说,立马站队表示支持如今的陛下,如今的陛下自然是很开心的,他当年性子软,可多年过去朝中也是有些势力的,只那个时候围绕在陛下身边的势力俱是鲁国大长公主拉拢过去的,所以他主动支持陛下的时候,鲁国大长公主也没说过什么,不知是为了给陛下点信心还是压根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鲁国大长公主不记得,他可是一直记得这位堂姐的恩情的,他不像陛下这么没良心,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就能把自己的位子怎么得来的给忘了。

  他斟酌一番,自己也没能力救下堂姐,眼下也只能堂姐自救了。

  衍庆殿里,鲁国大长公主摔了手中的茶碗,指着陛下鼻子骂道:“知道你为何现在得了这个病,动都不能动吗?就是你作孽作多了,活该晚年不得好报,我这个做姑母的,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所以才遭报应,年纪轻轻守寡。”

  “你要杀我便罢了,如今还要杀我儿孙,赵英奕,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我把你捧到如今这个位子,就是为了让你杀我夫君,绝我后辈的吗?”

  他生的病,时好时不好,刚开始还喘息着为自己辩解几句,鲁国大长公主摔了茶碗之后,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能任由鲁国大长公主骂。

  “初遇之时,你算计我,我可怜你天潢贵胄却囚于晋王府,后来种种,我教你练字,教你骑马射箭,我把所有心力都花在你的身上,我不求你报答我,只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我从心底心疼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想法子替你辩解,你有你的苦衷,你是帝王,你长大了,不用再让我教了,可我现在才发现,你赵英奕的心,本来就是黑的。”

  鲁国大长公主咳嗽了两声,继续道:“都说长辈天生就比晚辈付出的多,我为你付出的心血你不理解便罢了,清河幼时是得你疼爱的,她坐你膝头之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对清河好,就像我护着你一样护着她,可你做到了吗?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呵,我忘了,你没有良心。”

  皇后听说鲁国大长公主这位祖宗进了宫,现在正在衍庆殿发火时有些惊讶,鲁国大长公主的地位自是不必说,私底下也不是没对陛下发过火,可闹了这么大动静,倒还是头一回。

  皇后娘娘赶到衍庆殿时,鲁国大长公主还在发火,陛下敢做不敢当,他是从心底里怕鲁国大长公主这位姑母,加上之前做的决定,也是背着人的,看不见不觉得什么,这会鲁国大长公主站在他床前骂他,他还真不敢说什么,本来就心虚。

  皇后娘娘看鲁国大长公主不住的喘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怒火,忙扶着她让她坐。

  “姑母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陛下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他受不得刺激。”

  鲁国大长公主身子骨硬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冷哼一声:“你问问你的好夫君做了什么。”

  这话说的皇后实在冤枉,陛下做了什么,也不是她能管的啊。

  陛下一听鲁国大长公主要皇后问他,忙闭着眼装睡,鲁国大长公主斥道:“还装,你从小装睡眼珠子都乱转,当我不知道糊弄我啊。”

  陛下叹了口气,声音低又沙哑:“姑母,朕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哪里听来的谣言。”

  他心里也纳闷,他召的都是他信的过的,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姑母这么快就知道了。

  第113章鲁国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接过皇后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行,陛下既然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便把秦王,魏王,楚王,杨老大人,太师,宁国公荣国公都叫过来,容皇弟和你六弟向来是不怎么管事的,清闲在府上的,便不叫他们了,你皇祖父在位时,近而立便立下太子,你父皇一登基你便是太子,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朝中大事都是几位皇子在管,太子之位,事关重大,长此以往,恐他们兄弟不合,不如趁此机会,陛下立下太子如何?”

  皇帝沉默,皇后暗暗心惊,这大长公主莫不是要逼迫陛下立魏王做太子,她瞥了眼陛下,见陛下闭着眼不说话,心里不免觉得这陛下做的也太窝囊,这么些年,她憋屈就憋屈在这里,明明她的夫君是皇帝,她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偏处处叫这鲁国大长公主压了一头,连母家也不如鲁国大长公主的女婿得势。

  不过陛下的心思也说不准,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一遇到鲁国大长公主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似的。

  皇帝不说话,满室寂静,室内飘散着龙涎香的香气,因皇帝病重,屋子不能时常通风,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刺鼻味道。

  皇后本想为陛下圆场,猛然间想到陛下是怎么对自己的,自己这个皇后在他心里不过是个伺候茶水的奴婢,半点威严都没有,索性也坐在一旁不说话。

  他要耗,鲁国大长公主就陪他耗着。

  长久以来鲁国大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威严迫使皇帝不得不先低头:“姑母,立太子的事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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