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正当苏糯糯将闻韶的轮椅推到小花园里的时候,小桃树下一群骂“怪物”的小朋友们蹲马步,她惊喜地发现闻韶头顶上显示的福气值增加了两点。“福气值+2”“当前福气值：-9997”小哥哥身上的黑气也散了一点点。苏糯糯开心不已，心想自己要再接再厉,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苏糯糯累得满头大汗,教导几个小朋友不能骂人。然后，她又和他们一起给小桃树浇了水，给花丛除了草,拿着小铲子掘土在南边的小花园边种下了新的花种,忙碌得团团转。往常这样的活儿，其他那几个孩子都看不上眼，觉得是自己家花匠干的工作。每回,他们兴冲冲来霍家，不是找霍长安胡搅蛮缠看动画片,就是拿着最新最大的变形金刚相互攀比较量，从来不会对这样铲土浇花的游戏产生乐趣。今天莫名的,在苏糯糯的带领下，几个小朋友扎完马步，都乖乖听话，跟着她兴高采烈地干完了所有的活儿。连对着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闻韶,也不敢再轻易叫“怪物”了。等附近几个豪门佣人来接小少爷们回家,小朋友们才依依不舍地向苏糯糯挥着手，离开了霍家。苏糯糯推着闻韶的轮椅，向霍家豪宅客厅里走去,正好遇到经纪人肖崇过来了，给闻韶带了一箱子常用物品和衣物，顺便给霍乘风捎来了几个剧本。霍乘风坐在客厅里，看得专心，苏糯糯也好奇心大起，凑了过去，被哥哥揉了一下小脑袋。一说起工作，经纪人肖崇端正了神色，详细介绍手头的安排。“这阵子，你上了不少演技训练课程，老师说你在演戏方面有所特长，因此我挑了挑手头的资源，暂时给你找到几个合适的角色。你看看，想接哪个？”一沓资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最上面为首的那一本剧本封皮就写着《仙魔道》几个大字。闻韶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母亲薛玉兰最近在外面忙着争取女主角的那一部大制作电影。薛玉兰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十年，闻韶从小耳濡目染，也多多少少知晓娱乐圈的一些事情。这部她正在竞争女一号的电影，号称是有史以来最大投资规模的仙侠电影。制作班底都是拿得出手的得奖导演团队，准备邀请的电影主角演员更是炽手可热的当红明星。就连薛玉兰这样实力在线的一线女演员，也得花费精力才能求得一个试镜机会。可见，这部电影的火爆。在这样的制作里，像霍乘风这样的新人根本不可能挑大梁。果不然，经纪人肖崇也是这般看法，向霍乘风具体介绍几个剧本的情况。“这里面，一共五个剧本。最大的电影项目是《仙魔道》，投资最大，竞争最激烈，最多只能帮你争取一个男六号的试镜。”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霍乘风一脸冷淡如常，放下了《仙魔道》的剧本。苏糯糯歪头，有些懵懵地问：“那糯糯能在电影里看到哥哥了？”肖崇实话实说，“男六号的镜头应该不会太多，想在电影上映时找到镜头比较困难。但是这样的大制作对刚刚起步的新人男演员来说，起点高，名声也好听。”总之，如果霍乘风争取下来这个男六号的角色，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在大制作里露个脸，混个虚名。以后他接受采访时，如果被主持人问起他是怎么出道的，可以拿出一手漂亮的履历，介绍自己起步就是李立导演的《仙魔道》。听起来，实在好听，实际收益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大。现在不少新人都贪图这样的虚名，一出道就想进大制作，大导演的电影项目，哪怕只是不着边际的小角色都愿意低成本出演。一听是电影《仙魔道》中的角色征角，许多新人就把持不住了，齐晃晃奔着过去，像鸭子下水一样密密麻麻投简历排队试镜。但霍乘风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没有丝毫心动的态度，让经纪人肖崇倒是高看了几分。像霍乘风这样想得通透的男艺人，在现在的娱乐圈越来越少。肖崇准备周全，除了《仙魔道》这样的大制作，还另外准备了几个剧本，有其他电影小角色的，也有电视剧男配的。最差配置的是一部网剧，还是熟人推荐到肖崇这里，求他这个金牌经纪人帮忙找演员配戏。肖崇不太想让霍乘风接这一部网剧，只简略说了几句情况，就一笔带过。“最后这个剧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剧，没什么水花。导演拍过几个广告，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找的演员要么是没有话题和流量度的新人，要么是过气只能混混网剧捞钱的老演员。”“制片人也说过了，这部网剧报酬不会太高，我觉得没有必要考虑。唯一的好处是，这部网剧提供的是男主角的角色。”霍乘风终于动了，一双桃花眼潋滟上挑，“男主角？”“对。”对于霍乘风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能拿到男主角的角色几乎凤毛麟角。也就是这部网剧制作粗糙，又是肖崇的熟人在里面，才搭着面子给了霍乘风一个男主角的试镜机会。原本，肖崇对这部网剧根本一点都不看好。万万没想到，手下的艺人霍乘风倒是起了兴趣，拿起这部网剧《大明探案集》的剧本，专注从头翻阅到尾。剧情非常简单，明朝锦衣卫李昭发现一宗异常的十几家小儿夜里丢失的案件。从这起案件入手，他一路带着主角团的小伙伴们，和幕后的黑手斗智斗勇，连连破获数起案件单元剧。最终揭开了黑幕和凶手，将有心权倾大明朝的王爷捉拿归案。男主角李昭青年英俊，早早坐上了锦衣卫千户一职。在剧情里，高大帅气不说，难得还是潇洒的个性，十分容易获得观众喜爱。配上探案悬疑的剧情，大量打斗的武戏，和幕后敌手来回斗智的精彩设定，这样的角色霍乘风几乎一看，就决定要拍板接下来。对他这样的新人来说，这部戏的发挥空间不仅大，而且极容易出彩。肖崇见看剧本的霍乘风眉梢轻动，一双桃花眼越来越明朗，忍不住开口泼冷水，“这部网剧即使拍了，也不能上星，你要想好了。”一部电视剧不能上星，宣传的渠道就大打折扣。这几年，每年默默无闻没有水花就扑掉的网剧如过江之卿，数都数不过来。剧本虽然是肖崇拿来凑数的，但也着实不想让霍乘风在一部前途未卜的网剧上下功夫。他这样的说辞，却是丝毫没有打消霍乘风的念头。没有好制作团队的小网剧，没有话题度和粉丝的新人演员，再加上三流编剧的探案试水之作，几乎零片酬倒贴钱的剧组……霍乘风默默沉思，摩挲着自己脖颈间的银光项链，下面藏在衣服内悬挂着的正是妹妹苏糯糯送给自己的小桃符。这些日子小桃符带下来，他已经无比熟悉，离不开身了。每当有心事的时候，他都喜欢握着想一会儿，静静心。霍乘风不由轻笑，摸摸一旁妹妹的蓬松麻花辫小脑袋，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决定，反过来问妹妹的意见。“糯糯，你想让哥哥接这一部网剧吗？”苏糯糯被问得措不及防。小姑娘拧着秀气的小眉头，握住小桃木剑，认真算了算，发现这部网剧看似貌不起眼，但实则有乘风化龙之势，最后低走高开，一夜爆红。哥哥不光是可接，而且是一定要拿下来啊！苏糯糯的小奶音，万分笃定地回答哥哥的话，“嗯嗯，哥哥要接，一定能火。”这话说出口，整个客厅都静了静。坐在轮椅上的闻韶，忍不住看了苏糯糯一眼。哥哥霍乘风更是心情愉悦，伸手在苏糯糯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将她的头发揉得一团乱，让小姑娘捂着脑袋仰头看向他，软糯糯地表达抗议。瞧着霍乘风打定了心思，要接这一部网剧，经纪人肖崇无奈苦笑，阻拦不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新签的艺人霍乘风最终还是挑中了这一部剧。好在这部网剧的制作人和他是多年好友，在条件上，他可以多帮霍乘风争取一下，尽力把这个男主角的角色拿下。“我先和剧组谈谈。”肖崇将一沓剧本资料收起来，温言对霍乘风开口，露出了金牌经纪人的决断和强势，“如果这部剧扑了，你后面的工作都要听我的安排。”第一部戏，肖崇可以允许新人试错，但如果这部剧扑了，那就证明霍乘风挑剧本的眼光不行，后面的工作就由肖崇全盘接手，规划他的职业方向，不容霍乘风浪费时间和机会。这部网剧，算是他和霍乘风之间的赌约。闻言，霍乘风一双桃花眼湛然明亮，落音无悔，答应了下来。“好！”接到新剧本，霍乘风的工作一下子忙了起来。他要琢磨剧本和人物，要试古装扮相，要另外多安排一段时间的武戏课程，帮助他提前适应威亚的拍摄。连着几日下来，霍乘风在家里神龙不见尾，渐渐见不到人。闻韶对这种情况并不奇怪，他的妈妈薛玉兰一接戏进剧组，也是连着几个月都不着家，看都看不见人影，把他扔给保姆照顾。但他对霍乘风新接的这部网剧，和经纪人肖崇一样，并不看好。娱乐圈向来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薛玉兰从来不看低成本的小制作电视剧，因为这样粗糙烂制的剧集除了圈一波片酬之外，很有可能拉低自己的身价，成为演技黑历史。所以，她压根没有瞧得上眼过。至于网剧，更是嗤之以鼻。在家里，闻韶听过几次她和经纪人的聊天，也渐渐揣摩清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这种投资规模的网剧，基本上没有翻身大热的可能性。苏糯糯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地宣告，这部剧肯定大火呢？闻韶沉默想了几日，玩弄着轮椅膝盖上的羸弱苍白手指，都没想得通。一直到苏糯糯端着年糕，欢笑地迈着小短腿跑进他的房间里时，闻韶才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听说过《大明探案集》吗，为什么觉得这部网剧会大火？”苏糯糯被问到了也不急不恼，懵懵地仰起小脑袋，目光澄澈又干净，十分认真地回答，“这是小桃木剑告诉我的啊。”师父教她的方法，掐指定星，算出来的。闻韶：“……”他无言以对，心想苏糯糯以后不光要每天学习识字，更是要启蒙学习科学知识。不能再这样迷信下去了，上幼儿园要被嘲笑的。闻韶最终什么话也没讲，自己伸手，接过了苏糯糯软乎乎莲藕般小胳膊端着的年糕盘。年糕刚蒸出来，有些烫手，香甜软糯，咬一口米香味十足，软糯的口感受到闻韶的欢迎。他虽然表情安静，没有多说什么，但苏糯糯显而易见看到闻韶小哥哥一连吃了两块年糕。她也开心，跑去倒水给闻韶，回来时目光灼灼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头顶。怎么福气值停在“-9997”不动了呢？是不是小哥哥要再多吃两块？在她的目光中，闻韶默默地放下了手，没有再拿第三块。苏糯糯一急，主动将热乎乎的年糕塞到了闻韶的手里，“哥哥，你继续吃啊。”“糯糯做的不好吃吗？”她举起一块年糕，尝了一口，香香的，糯糯的，明明很好吃啊。闻韶的声音顿了下，漆黑清亮的眸子抬起，凝凝地看向她，“这些是你做的？”“嗯嗯！”苏糯糯数着手指，回想这几天送的吃食，“不光今天的年糕，昨天的板栗羹，还有大大大前天的银耳雪梨汤，都是糯糯帮姨姨和大厨们一起做的。”为了做年糕，苏糯糯一大早起来，和王妈一起研究年糕的做法。王妈是北方人，擅长做黄面年糕，一层一层的糜子面夹着满满当当的红枣，蒸出来一口就能粘牙到老太太张不开口，咬都咬不断。霍家老夫人的牙齿用不上劲儿，所以以前霍家很少吃年糕。现在苏糯糯提起吃年糕的念头，王妈笑逐颜开，连忙帮她的忙。正好一问，霍家的大厨里面有一位是江南人，小时候家里就保留了清明端午做年糕的习惯。在大厨的帮忙之下，年糕做起来格外趁手麻利，让苏糯糯的小灵泉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蒸出来，满屋子飘香。连吃惯了家乡年糕的大厨都说好，竖起了大拇指。连霍家老夫人那里，都送去了一盘，软糯清甜的年糕让霍奶奶都笑着尝了一小块，剩下了的全让弟弟霍长安和一群小朋友们给包圆了。苏糯糯特意留了一盘，送过来给小哥哥闻韶。听到这些话，闻韶的心情百转千回，有些奇妙。他从来没有猜到过，每天苏糯糯送来的这些吃的东西竟然都是她亲手做的。甚至母亲薛玉兰都从没有给他做过吃的，女明星要节食保持身材，薛玉兰更是浑不在意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以前在家里不是敷衍地让保姆照顾他，就是让他自己定外卖，从来没有在他吃什么喝什么上花费过一点心思。这还是第一次，像苏糯糯这样小的小女孩，给他亲手做了吃的端过来。闻韶低垂着视线，莫名地很喜欢这种新奇的感觉。仿佛有人在真心关心自己。真的很好。***他原以为这样在霍家的生活，能一直轻松过下去。隔了半个月，女明星薛玉兰那边敲定了新电影《仙魔道》女一号的番位，不日就要进剧组封闭拍摄，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在霍家惹麻烦的残疾儿子，带着人来接他回家。王妈敲了敲门，告诉闻韶，“闻少爷，你母亲来接你了”。正在和苏糯糯玩的小少年瞬间灰了眸子，低沉着情绪，握住了自己的轮椅边向外推，去见妈妈薛玉兰。苏糯糯一脸焦急地追在后面，迈着腿努力追上他的轮椅。“闻韶哥哥——”她在通向客厅的走廊，拦住了他，“你和糯糯躲起来，不要回家，家里是坏人。”她记得清清楚楚，梦中小画书系统爷爷告诉过她，闻韶从霍家被接回去后，就被薛玉兰扔给了黑心的护工照料，以体罚为借口，弄得闻韶满身伤，彻底导致了他的黑化。上一次，薛玉兰半夜派经纪人来接走闻韶时，苏糯糯就拦了一次，阻止小哥哥被接回去。然而，闻韶毕竟是薛玉兰的儿子，和霍家没有关系。被霍家照顾养病一日，可以说得过去，长久住下来却不是长宜之计。薛玉兰作为赫赫有名的女明星，也搭不下来这个面子，和霍家攀关系。所以，他迟早要被接回自己家，已经是定局。闻韶心思沉，思虑重，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然而，这段时间在霍家的轻松日子，让他生出了几分幻想，以为能永远不打破这样的平静生活。现在美梦醒了，他终究要回归那个黑暗沉寂的家。闻韶沉默着，望着苏糯糯着急颤着睫毛的小脸，沉沉着声音开口。“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灰姑娘？”苏糯糯小脸迷茫，这是哪个姐姐啊？平时师父教导她讲的都是乡下神仙志怪的故事，回到霍家，爸爸霍黎城和姐姐也发现她对古老奇异的山海经故事更感兴趣，睡前故事也多是讲的这种类型。很少给苏糯糯讲西方童话故事。所以，听到闻韶提起灰姑娘这几个字，她有些迷糊，仰着脸想了一通，没记得附近哪家的小朋友叫灰姑娘。闻韶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下去，声音低哑得微不可闻。“灰姑娘虽然参加热闹的宴会，暂时离开了家，但每到十二点，她都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回到那个黑暗不见光的凄惨小阁楼。”就像他一样。霍家的生活再美好，那也不属于他。一到时间，他还是会被重新关回孤单黑暗的那个家里。如果他没有出来过，没有见过糯糯，没有看过霍家的幸福生活也就算了。可偏偏让他看到了美好之后，再把他重新拖回黑暗。闻韶握紧了轮椅上的手，漆黑的眼底盛满了痛苦的挣扎。“糯糯，你觉得我像不像那个可怜又可悲的灰姑娘？”“……”苏糯糯张了张口，想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满心疑惑，问出了一句话。“哥哥，可你不是男孩子吗？”难道她一直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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