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总难逃旧事_长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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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总难逃旧事

  她初初见到闫府的时候,闫府已然是一片废墟了,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人跟闫家有这样深重的仇恨,将在湘地深居简出百年的闫家人都杀尽了?

  她与青浦当日找到的宝贝中并没有苗老药说的能照亮十尺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又哪里去了?

  林林总总,问题一个接一个从脑子里头浮现出来,特别是闫达那只瘦老的手总叫花三有些在意,他若只有三十,何故皮肉老成了六七十的模样了?

  闫达当时往她耳里放的音蛊又是谁练的?

  音蛊发出的那个苍老又尖锐的女声,又是谁的?

  她说的她当年在闫府内应承过闫老爷一些事情,又是什么事情?她指责她最后诓骗了大家,她怎么就骗了大家?她在碰着李容治之前也从未去过湘地,如何就在湘地闫府内应承又诓骗了大家?

  想到音蛊当时在她脑子里的声音,那如钝刀割如利爪挠的痛楚感,叫花三心里仍旧狠狠一颤。

  九霄闫府……

  那年老女人为何在闫府之前加上九霄二字?苏地之上她并无听过有叫九霄的地方,若说是排辈,一般只有人在家族里头才排辈,一个大家族如何以一个家族为排辈?

  便问苗老药:“湘地可有叫九霄的地方?”

  苗老药认真想了一想,才答她道:“没有。”

  花三追问:“李家划给闫家的湘水岸边的地,可有名字?”

  苗老药侧眼想了一想,道:“也没有个名字,湘民避讳闫家的闫字,唯恐亵渎仙人后裔,从来只称是那家人,称那块地叫水岸边。”

  花三又半阖起眼,那音蛊里头的九霄闫府的九霄二字,是从哪里来的?

  要再问,苗老药出声阻止道:“你处处都是重伤,我放了丝虫在你体内缝补伤口,你若因思过虑起了悲喜的念头,会扰乱丝虫缝补,丝虫脾性不好掌控,若是因此反噬,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此时多想无益,既已又捡回一条命,先好生休养,陈年旧事,往后有机会再提。”

  花三看苗老药面上似有不悦,一口臼捣得巨响,唯唯诺诺应了一声,闭起眼,听耳旁的捣药声,想李容治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捣药声中入睡的。

  想到李容治,不免想到些跟李容治有关的旧事,想得只觉得心腹似有虫带着火在游走,小臂遭苗老药重重一拍,被苗老药呵斥道:“静心!”

  花三睁眼,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绪,偷觑苗老药一眼,也不敢再想李容治。

  可她睡了三日又睡三日,就算是再重的伤再虚弱的身体,此刻也只觉得休息足够了,清醒了又听了湘地这一桩陈年怪事,心里浮起了那么多的小泡泡,一戳破就是一个个大大的问号,问号底下又拽着许许多多小问题,问题不得解,疑惑又加重,思索更甚,人便更清醒。

  她现下躺在床上,听着苗老药的捣药声,方才那一个个冒出来的问题在脑中浮浮沉沉,因不了解闫家来历,许多问题连个可备选的答案都没有,觉得想得甚是痛苦,一忍再忍忍不住,还是问出声,道:“那天夜里那些湘民,真的没有听到闫家里头传来声音么?人被活生生扒了皮,惨叫声总是要有的,八十一人被剥了皮、杀死又被吊起来,怎可能一丝声音都没有?”

  苗老药低头捣药,听她这话,眼皮上翻着定定看她,面无表情道:“你也是趁着夜里翻墙进李家杀人的,二百来口人,你当夜可叫他们发出声音了?”

  花三看苗老药的眼,无波无澜,无一丝情愫,心里头一窒,低低咳了一声。

  她的刀快,步子也快,挑了丑时,天地沉睡的时辰。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在梦中遭她一刀封喉致命,只不过在后来的打斗之中她的刀更快更利罢了。

  那天夜里的李家,大门侧门后门皆被从外头牢牢锁上,府中各处皆是哀嚎、鲜血、人的断肢、尸首,她的脸上有血,是旁人的溅上来的,被囫囵乱擦了一把,污了一张仍有些稚嫩的脸,将那一双眼睛衬得更为发亮,如同漫天星光都尽数落了进去。

  夜里的风搅动着四周的腥气,将她一身红衣带得如火一般招摇,手里头的断风微微发着颤,粘稠的鲜血将刀身糊满,隐隐有一行扭曲的梵文一次次从血中透出亮光来,又一次次被新沾上的鲜血覆盖严实。

  断风带煞,能散人魂魄,死在断风之下的人,怕是永远无法再入轮回。

  苗老药说的无声音,说的并不对,若是一丝声音都没有,怎的后来余下的李家人开始四散逃奔,或是奋起抵抗,或是跪地求饶?又怎的有人撞开了门往外跑,叫她有机会提着染血的断风去追,当着睡眼惺忪出来查看的湘民的面一刀斩下好几颗人头?又怎能叫她一身带血红衣一张带血红颜被湘民的火把照亮,又激起了她与断风的另一轮杀戮?

  是有声音的。

  人死怎么可能没有声音呢?刀刺血肉的声音,砍骨的声音,将死的人喉咙里发出的“呵呵”声,人倒地时一声沉重钝响。

  但她那日情绪到了极端,耳中只有一片“嗡嗡”声,什么都听不清。

  她那时的年纪也还小,做事全无考虑。

  她那日是放开了手脚,只想着杀人,杀人,杀尽李家的人。

  杀尽,要在苏地上引乱的人。

  李家一倒,湘地无主,苏地方能太平,他才能太平。

  她的脑子里一直有声音在这样说。

  心腹中的丝虫又在伤口处烧灼,花三咬紧了下唇,不叫出声,眼风里头的苗老药若有所思定定看她忍疼,不发一言。

  花三闭了眼,敛了眼底因往事带来的激烈,想了会儿苏涣教过的经文,尽力平复心绪。

  半晌,又听得苗老药的捣药声,剁剁带着节奏,带得她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又过一会儿,听见苗老药从鼻里“哼”了一声,道:“你被耽搁多日,我给你下的已经是猛药,你若醒了好好休息一段便也没事了。但不知又是谁在你房里头点了安宁香!哼!安宁香那种东西,跟你体内的丝虫可是相克的,你这一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怪不到我苗老药头上来,要怪只能怪给你点这个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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