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刑场坟场_凤祸天下:女帝顾星楼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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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刑场坟场

  君临跟长善并没有打扰君安,年轻人的爱情总是脆弱易碎,经不起半分惊扰。

  长善说君临讲这话的时候又像个老婆婆了,君临掐指一算,心理年龄的确算得上成功迈入中年了。

  细心的人们会发现,次日京城中准备科考的学子中少了十几人,大多都是一清早就从客栈离开,未与人道别,收拾了包袱便走了。

  他们平日里或许低调不多话,习惯独来独来,我行我素,又或许喜欢高谈阔论,身边聚集着一大群朋友,他们没有太多的共性,但选择了在同一天离开。

  “你昨晚做了什么?”君隐来问君临,他已经不再派人去查君临的事,许多东西,问君临反而更清楚,查来查去最后还要猜测她的目的,两人之间更要生下隔阂,聪明如君隐,选择直接找君临问答案。

  “我在他们每人床头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他们的来历背景,最关心看重之人,又或者是他们干下过何等错事,威胁他们若不在今晨离开,便要将他们看重之人杀掉,或者把他们干的丑事揭露出来,更威胁不得找他们背后的靠山求助,因为他们的靠山自顾不暇。”

  君临果然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痛痛快快。

  “他们若不离开你还真准备杀他们看重之人啊?”君隐发笑。

  “那是,做人要讲信用的,说杀他全家就杀他全家!”君临认真严肃地说道,结果自己却笑了起来。

  君隐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也好,他们走了我反倒可以放开手脚。”

  “今日哥哥,可要多去求几声菩萨恕罪。”君临突然说道。

  “菩萨若真有用,你我又何需这般辛苦?”君隐站起来说道,“你今日会去吗?”

  “当然要去。”

  京城的夏天总是格外的晴朗,天上连朵云丝儿都瞧不见,蓝得如一汪海水,澄澈透明,干净剔透,像是这世间的任何污秽之事它都染不上半点。

  午时的太阳格外热情,毒辣得令人直想躲在阴处纳凉,喝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再来两片切好的西瓜,便是再舒爽不过了。

  但今日不同,今日的京城热闹更比往常,就连习惯躲在树下纳鞋底的王老婆子都收拾了收拾,抱着一双千层底走上了街头,手中的银针往头皮上划了划,沾了些头油,针尖便更容易穿过厚厚的鞋底些,她闭着眼睛都能纳出一双上好的鞋底,所以她一边挤在人群的中央,一边还没有耽误手中的针线活。

  王老婆子费了些力气才挤到了最前头,这里是平安街的菜市口,后方有一块很高的牌坊,上面刻着不知是哪位大家留下的墨宝,平安街三个大字显得苍劲有力,像是真的能佑得这街上的人们,平安百岁。

  但也只是像而已。

  京城已经许久没见砍头这回事了,皇帝古长月颇是仁慈,处死犯人的手法也比较别致,大多是在牢房里赏你三尺白绫,又或是赐一杯鸠酒,不会让犯人死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千人万人唾骂观摩。

  就连王老婆子在京城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几回这样砍头的光景。

  乖乖,听说一百三十七个人呢,那人头摞起来,都得成个小山堆了吧?

  坐在最上头的那个监斩的年轻小伙京中人大抵都认识,那是君家的大公子,这京中女子人人思慕的男子,谁若能得大公子一点垂怜,那便是祖坟冒青烟了。

  君家大公子今日身着朝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透着严谨,温润的眉目中又含着官家的威严,女儿家们的心思都飞了,恨不得化作他袖口上的那一点刺绣,时时伴着公子一双修长如玉的好手。

  这公子用他温润的眉目看了看日晷,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日头,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用那双修长如玉的好手拣了根升筒里的签子,那签子涂满了红漆,端正的写着个“斩”字,那双手一抛,红色的签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跌落在地上,那个“斩”字正朝着烈阳,一时晃得人眼睛难受。

  而后便听见了那君公子一声庄严迫人的“午时三刻已到,斩!”

  壮实凶煞的刽子手们排成一排,共有十人,头带红巾,手持大刀,刀柄上也系着红巾,听说这红色能避邪镇鬼。

  然后跪在地上已经许久,身穿囚服,头顶着鸡蛋西红柿各种杂物的罪人,在经历了狱中苦刑,游街受唾面之辱,又跪在此处至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走到了绝望的尽头,他们或哭得声嘶力竭,或吓得瘫软在地,又或者破口大骂着君家不得善终,更多的人是沉默。

  他们的头被按在了木桩之上,刽子手们像是受过训练一样,挥刀动作整齐划一,高高扬过举过头顶,然后小臂用力,迅速砍下,甚至能听到一阵破风之声。

  骨碌。

  一颗人头落下,十颗人头落下。

  人群中有人在凄惨的哭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喝彩声瞬间盖住了凄惨的哭泣。那些与身体分离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滚得到处到是,血溅了满场,有一蓬血飞得远了些,溅在了王老婆子的鞋底上,王老婆子连忙呸呸骂了几声:“死了也不干净的狗官!”

  骨碌,骨碌。

  二十颗人头落下,五十颗人头落下。

  人们渐渐不再喝彩叫好,血流得越来越多,开始像是舒展的花藤一般一般,蔓延到了看客们的脚下,人们往后退了几步,怕那血沾了鞋子,他们嫌脏。

  骨碌,骨碌,骨碌。

  六十颗人头落下,八十颗人头落下。

  人们终于陷入了沉寂,有人已忍不住捂住嘴吐起来,是太血腥了些。

  正在此时,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真真切切的是晴天霹雳,炸响在上空,像是上天也在动怒,怒于这场人间惨剧,吓得看热闹的百姓一声惊呼。

  大雨忽然而至,倾盆而下,疯了似地冲刷下来,一道道雨柱打得人脸生疼,将人们的皮肤击出一圈圈起伏的波纹,这雨像是给了人们一个远离的借口。

  我才犯不着淋着这么大的雨就为了看个砍头,于是不少人呼啦一声散开,躲进了四周的房檐之下。他们又有点舍不得,毕竟这等难得的光景,一辈子可能只能看到一次呢,那就离得远点看好了,免得挨得太近,血腥味冲了鼻子。

  君隐像是没有感受到这场大雨,也没听到天上滚滚而来的闷雷,默然冷酷地坐在高椅之上,看着这雨越下越急,越下越疯,依然毫不留情地说着:“斩!”

  骨碌。

  第一百三十七颗人头,落下。

  再也没有人叫好了,王老婆子的鞋底都纳不下去了,揣进怀里念了声“阿弥陀佛,造孽哦”。

  看台前也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还固执地留在那里,有谁家晕倒过去的女眷,哭喊着“老爷啊”,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刺耳。

  君临坐在一处视野极佳的茶楼上,与顾星楼没羞没躁地靠着,看着场下这场处刑,她的脸上没有痛快肆意,也没有悲伤不忍,她没有表情。

  “你还好吧?”顾星楼有些担心地握住她的手,长善和红槿早就不忍再看躲到里面去了,白帝羽更不喜欢看此杀戮干脆没来,拢翠就更不用提了,光听听就够她吓得够呛的。

  只有君临和顾星楼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砍头大刑。

  顾星楼很想从君临最细微的表情看出一点点她内心的情绪,可惜君临从始至终,不动如山。

  君临冲他点了个头,示意自己无碍,又找小二借了把油伞,走下了茶楼,走进了众人已离去,显得空旷寂寥的刑场。

  她撑着油纸伞,缓缓地走在漫天的雨幕里,很多年过去,人们都忘不了那日那一幕,有一个姑娘,她身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衣,脸上覆着一块白纱遮着眼睛,及腰的长发在风雨里翻滚起来,杏色的伞下看不出她的表情。

  她就像是凌波而来的仙子,一点点踏过地上的鲜血,那些鲜血因为雨水的冲刷已经淡了不少,但依然浓烈,然后这血水染红了她足上的一双素色的绣鞋,那红色浸染了上好的鞋面,像是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蔷薇。

  渐渐走到血浓处,她停在一颗人头面前,抬了抬伞,入眼便见滚落了一地的脑袋,雨水冲洗过后便越显得湿漉漉孤粘乎乎,像是有谁的魂魄缠绕在此处不肯离去。

  君临望着刑台上那位看似温润如玉实在冷漠疏离的公子,那公子也看着她。

  “阿临,我可是太残忍了?”公子一身官服尽湿雨中,贴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身材欣长。缓慢抬眼,眼中有着些许挣扎之色。

  “残忍的是我,委屈哥哥你了。”君临说道。

  一百三十七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自己一句“斩”,便人头落地,魂断当场,任是谁都无法轻易地说一声:不过尔尔。

  哪怕是君隐,哪怕是顾星楼,哪怕是任何人。

  除了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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