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尘埃落定_凤祸天下:女帝顾星楼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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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尘埃落定

  君隐也走了,这雨越下越疯,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君临把伞偏了偏,给一个一直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女子遮了遮雨。

  她混身湿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依稀可见三年前她的风韵,湿淋淋的面纱遮着她半张脸,也贴在她脸皮上,那丑陋的,狰狞的伤疤便浮在面纱之上,像是一副不甚好看的刺绣。

  君临陪她看了一会儿雨,又看了一会儿这满地的一百三十七颗人头,若有人揭下的面纱,便能看到她眼中的残酷和冰冷。

  并非是她对生命极其漠视,只是她生来便是阴狠的,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劣根性,后天难以改变。

  “我没有骗你吧,我说我会杀了他替你报仇。”君临望着一地的人头,轻声说道,合着这哗啦作响的雨声,她的声音如同也沾了湿意。

  “他……真的死了?”灵姬的声音带着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不可思议,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赵志书不得好死,甚至想象过亲手取他性命的情景,现如今赵志书的人头就在她眼前,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君临细长的青葱手指一指,指着一个不远处的人头,说道:“他的样子,你会认不出来吗?”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灵姬喃喃自语,神情恍恍惚惚,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全是空洞。

  如果往日里一直支撑着灵姬活下去的是仇恨,那么当这仇恨烟消云散之后,她该凭什么过活?

  “是的,他真的死了。”君临替她确认,认真地重复。

  “呵呵,死了,呵呵呵,死了啊,哈哈哈……赵志书,你终于死了!哈哈哈……”

  她推开君临的油伞,在这尸横遍野的地方放声大笑,笑得声音破碎,笑得身姿摇摆,笑得弯下了腰,应着满地流动的鲜血,她的笑声寂寞而苍凉,久久回荡。君临看着她,她像是一朵在雨中摇曳着的花,在迅速地枯萎凋零。

  君临又低头看了看脚边赵志书的脑袋,他脸上的表情是不负众望的害怕,惊惧,靠着女人一路爬上去的男人,果然是怕死的。既然怕死,当年何必做那么多的孽?

  老天不收你,自会有人来收你。

  “咳咳咳……”灵姬笑得太过用力,以至于撕裂嗓子,咳出了血来,一缕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转眼便被大雨冲走不见了。

  “灵姬,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还没有找到让你报答的机会,所以好好活着,还了我的人情,你再想办法去死吧。”君临冷漠无情地说道。

  一个人一无所有之后,还要苟延残喘存活于世,只能因为她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这理由不需要太大,甚至可以很渺小,比如一定要寻到一朵花,一定要看到一处晚霞,便能成为一场艰难的生存的支撑。

  灵姬以往的支撑是对赵志书的恨,可赵志书已死,君临便再给她一个,活着,为我所用,有朝一日为我去死。

  君临会不会让灵姬赴死,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此际情况下,给出这样的支撑点,至少可以让灵姬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君小姐。”灵姬忽然唤了她一声。

  君临侧头听她细说。

  “其实君小姐你根本不爱任何人对吧?你只爱你自己,所以你永远不能体会我的痛苦,哪怕我像个疯子一样踏上你的贼船,你也只会看一看我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否则你根本不会让我接近你半点,你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一个极其自私,又极其可怜的人。”

  灵姬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她看着君临漠然的表情,脆笑一声,那声音一如她唱曲儿时那么动听,她说:“君小姐,我很同情你。”

  不爱任何人吗?

  君临抬头看了看茶楼那处,上面有顾星楼,有长善,有君安,她又回头看了看刑台上那把椅子,之前这里坐着君隐。

  只爱自己吗?

  君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干净白皙的素手,但君临知道,她的手上满是血腥。

  所以,或许连自己都不爱吧。

  “可是,我永远不会被赵志书辜负。”君临只这般说道。

  “你错了,赵志书给我的除了辜负之外,还给过我一段最美好的时光。”灵姬笑着摇头,君临或许是永远无法体会灵姬此时的心情,那应该是一场如同急风肆掠过后的冰原一般,千疮百孔,永远寂静,但又有着亘古的美丽。

  她目送着灵姬走远,在大雨滂沱中,好像每一步都那么飘忽,像是随时会倒下。

  顾星楼在茶楼上看了许久,他也不太能明白,为什么君临站这样的遍体尸骨中,依然可以那么从容自若,好像能做视若无睹,又好像再多的性命在眼中也不过是一道轻烟一般。她平日里的嬉闹与她此间的无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刚才突然那一声惊雷时,连他都惊了一下,那雷声显得如此的突如其来。可是君临却连眉都没动一下,好像那一声雷从未响起过。

  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修炼得这般的不动声色,心如……死灰。

  “长善,君临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他没有回头,一直看着撑着油纸伞的君临,那个身影真寂寞,孤伶伶的,好像谁都不能靠近她。

  长善认真想了想,想起了入京时京郊的那场截杀,若真要说死的人多人少,死得凄惨凄凉,那日死去的刺客只怕也不会少于今天这个数目,死法也是颇凄凉的。长善说道:“她最看重的人,为了保护她死掉了,而今天死的这些人,算得上是帮凶。”

  长善终于是聪明了一回,想到了帮凶这个词。

  “就是那个赵焕?”顾星楼记得,那日他初见君临,君临曾抱着一个男人的尸体放声痛哭,好像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她曾哭得昏天暗地,撕心裂肺,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君临那般失态癫狂,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赵焕的父亲也是保护她死掉的,赵焕于君临,不仅仅是侍卫,而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真正的。”长善说着她也知道得不多的那些事,她只是听说,赵焕的父亲死得同样悲壮,为了保护她拼死战到最后一刻,所以君临应该是很痛的吧?

  其实她不懂,君临薄情,怎么偏对赵焕父子重情?

  按着世人的看法,那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侍卫罢了,普通的贵族,是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的。

  已经有人来收尸了,大概是不会有人在意谁的脑袋对上了谁的尸体的,都是死人,而且都是死的犯人,拉到乱葬岗一扔,会有饥渴了许久的豺狼野兽前来分食。

  他们连草席裹尸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死猪肉一样被横七竖八的堆上板车,一车一车地拉走。

  这些几天前还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啊,谁能想到转眼之间就人头落地?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砍头大刑,甚至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这位小姐让让,你踩着这脑袋的头发了。”穿着蓑衣的干瘦的收尸人对君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君临让开两步,让他把那个不知哪个倒霉鬼的脑袋抱走。

  “这谁家姑娘,是不是有病?”收尸人咕哝一声,奇怪地打量了君临两眼,谁家的姑娘会站在这鬼地方一动不动?看上去还是个瞎子。

  顾星楼接过君临手中的油伞,揽过她的肩头,陪她望着这里的血流成河,腥臭的血腥味在雨水中冲淡了不少,不再刺鼻,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时辰,这里了却了一百三十七个人性命。

  “结束了。”他说。

  “暂时结束了。”君临更正他的说法。

  从君临决意给赵焕报仇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总会有一日,这京中会血流成河,会日月无光,会被她的一意孤行搅得动荡不安。

  她努力地寻找着最不伤人心的方法,终于让她找到了。

  贪官嘛,本就该死,更何况这一百三十七人还是贪官中的极恶之辈,更是死有余辜。君隐没有判他们满家抄斩,株连九族之类的更严酷的刑法,只是将罪魁祸首处以极刑,而这些人家中的家眷一律流放。

  君临自认是他们活该,该死。

  所以她面不改色。

  她只是突然有些迷茫,还要杀多少人,才够铺就一条路,让她踩着,可以用赵焕留下的宽刀,砍下古长月的人头?

  刚才她不是没有看见人群中那些悲痛欲绝的脸,那些人仇恨地看着君隐,或者说看着君府,这一百三十七条人命,终究是要算在君家头上的。

  君临算来算去,总是无法避开这个结局的。

  突然雨停了,就像这雨来得急一样,去得也快,只一转眼,天便放晴,一如来时,蓝得如一汪海水,澄澈透明,干净剔透。

  君临抬头望了望天,一道七色的彩虹贯穿而过,色彩绚烂,像是在庆祝京城有了一番新容貌。

  是的,这腐败了太久的朝堂,终于要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了。

  自此,凶名震天下的“一三七诛臣案”,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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