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_帝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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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朱棣的不厚道由此可见一斑,他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如狼似虎催逼解缙得,在那样高强度的压力下,解缙还能编纂出这样高水准的一套书来,解缙也算是一个高素质的文人了。

  “我……我没说解缙编纂的不好,只是不够详尽,主要是还有许多典籍未能收录。”朱允文吓得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不足,朱棣竟想让解缙万劫不复,良善如他怎能忍心,忙为解缙辩白,而且从这套《文献大成》上看,解缙确实有文学,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已编纂至此了,解缙怎会舍得弄个虎头蛇尾,不一次性编纂完全。朱允文是爱书之人,他相信如此通晓典籍的解缙也是一个爱书的人,怎会不详述完全《文献大全》。

  实际上这让朱允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很好解释得,因为症结出在朱棣身上,朱棣不是爱书的人,只是爱他的人,有书博他一笑就足够了,管他详不详尽。

  但话说回来朱棣也不是只懂弯弓射雕之辈,太祖皇帝朱元璋年轻时没机会上学,亲自撰写诏敕或什么祭文时语句都是似通非通,一直视自己文化低为遗憾,就十分注重皇子们学业,请的老师都是满腹经纶的大儒。有一个叫李希颜的老师十分严厉,就算教得是皇子,不听话照打不误,一次用戒尺打得某皇子头上肿了一个泡,太祖见了虽心疼,但也升了李希颜官。朱棣在严父严师教育下,虽不至于说才高八斗,但也是才华横溢,才兼文武。

  朱棣决非白丁武夫,当然十分清楚解缙是才德兼备之人,他虽催逼解缙不遗余力,但他也早在拿到《文献大成》时就赏赐了解缙和其他参加誉抄的一百四十六位有功人员。

  那现在朱棣何出此言,是因为他嫉妒,对他就是嫉妒现在被朱允文紧抱在怀里轻抚得一册《文献大成》,书是无生命之物,与死物计较他犯不着,他当然牵怒于将书编纂出来的解缙,虽然这样也犯不上,但朱棣乐意。

  朱棣有点愤愤然的盯着朱允文不自觉更为紧抱书的手,腹诽“不详尽,还紧抱着不放当宝,详尽了你还不睡觉都搂着”。

  朱棣越一言不发盯着朱允文手看,朱允文就紧张的越抱紧书,朱棣也就越愤懑。

  “老百姓有钱还买书,更何况我们皇室中人,一些古老典籍已在流失中,如果现在还不将它们汇合编抄下来,待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就看不到这些珍贵书籍了。”朱允文不想求朱棣,所以他也努力说服过自己有怀中这套《文献大成》该知足了,若重新编修一部,不说人力,时间上也非一年二年能完成的,但待得今日全部看完,看着眼前这套书,朱允文就觉得若不编修一部收录了全部典籍的书,他的心肝脾胃肾都似空了,恍恍惚惚的不是一句遗憾就能概括的。终决定拉下脸来求朱棣,颜面什么得他原本就所剩为零了。决心一下,恨不得马上见到朱棣表述自己为何要重新编修一部书的想法,已焦躁不安等了一天,才能在朱棣明显不快的注视下还能侃侃而谈。

  朱棣听着朱允文说更觉一股火气往上顶——你连子孙后代能否看到书都想到了,怎么不想想我或睁眼看看我累不累,今天为黄河长江流域年年泛滥屡治无功的事讨论了一整天,重新制定治理水域的方案。朱棣现在累得就想倒头就睡,他还只有可怜的一点时辰好睡,明天还不知道又有什么新问题、新麻烦等着他呢?

  “就算要重新编修也不用急在一时啊?允儿你不睡觉等我只是为了谈著书,以后谈好吗?等过一阵子我忙完了,空闲下来我们细细讨论下、在从长计议要如何编制好吗?。”朱棣是真的累了,只想上床睡觉,语气都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点低三下四了。

  做燕王时的朱棣对着朱允文都是趾高气扬得,现在换他坐龙庭却反沦落至此,朱棣对自己收不回来,双手捧上人家又不稀罕的心无语。

  “不用讨论了,我都想好要怎么重新编修了,将经史子集、百家之书备辑为一书,收录哲学、历史、艺术、宗教、阴阳、医卜文献资料,无厌浩繁的再分录语言、地理……”

  “乖,允儿今晚先睡了好吗?你真等不得要谈,也等到明晚好吗?我明天尽可能早回……”朱棣对朱允文是无力的,抢断朱允文讲得孜孜不倦的话语,连说几个好吗?实希望朱允文能察觉到他的疲累,不再纠缠不休,换个好眠。可朱允文何曾眼里有过朱棣,苦等了一天,正处于兴致勃勃状态的他,不等朱棣言完,又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文学、科学技术,不作丝毫改变,用原始的传统文献,以后就算任何一本古籍失掉了,也可以从这套书中找回……你耐心听我说吗!这是前无古人的,多少年后,我们的子孙万代,看到这样一部皇皇巨著,他们会记住你,夸赞你的这个时代,会赞叹大明的强盛,会佩服……”

  朱棣可没有被人抢断说话过,但是因为是朱允文他不计较,还宠溺的伸出手来想把书从朱允文怀里拿出。不想朱允文不让他拿,不光紧抱着书避开了,还不耐烦的嚷着让他耐心听。朱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真的竟不如这样死物,再听朱允文说什么子孙万代会记住什么,满头黑线划下来。他朱棣从未如秦皇汉武般希冀过能长生不老,也从未在乎过死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他从来只在乎活着的功勋,活着完成的事实,活着握住的权势。

  实在再也听不下去朱允文的这些个所谓编修理由,要不是朱允文在讲,朱棣早扑上来将其掐死,但因为是朱允文,他实在是疼进了心坎,下不去手,只能忿然的扑向床,恨恨想“好!你不睡,我睡”。

  拉出被子抖开,想学朱允文一样将其卷成长条状,但不知怎么搞得,怎么弄也扭得似个麻花,干脆丢了被子,糊乱使其弯弯曲曲横在床中央,咬牙切齿扯掉身上外服,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外床。

  明明今天累得半死,刚刚还很想睡,可现在躺下了,却一点睡意也无,微转头一看,见朱允文更把书当护身符般紧搂在怀,苍白着脸,咬着唇无措的看着躺着的自己,看来是又被吓着了。朱棣真想“骂娘”,自己还真失败——处心积虑夺得了江山,却因想建一个自己计算外的盛世而把自己累得似长工,而且是不拿工资的那种;刚刚还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原来连铺床叠被都不会;自己明明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的人儿,动不动就能被自己吓着。

  朱棣越想越觉生活黯淡无光,一口闷气压得自己更无睡意,却似要窒息,双眼发红的一跃而起,奔入与主卧室相连已改造成豪华浴室的偏殿,一头栽进长年烧着温水的浴池里,久久才冒出头来。

  第34章

  朱棣如一阵风般从朱允文身边掠过,没有停顿、没有迟疑。朱允文本能用视线追逐着朱棣的背影,待看不见了,朱允文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刚刚朱棣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心中升起的荒谬感觉。

  朱允文真的觉得很荒谬,就在刚刚一刹那,他竟感受到朱棣这个一直让他认定为疯子、魔鬼的男人很哀伤,荒谬……真的很荒谬不是吗?

  朱允文闭着眼睛无声呐喊着荒谬,但瞬息间睁开的眼睛中如同聚集了一个电闪雷鸣的夜空。

  盯着现在空空如也的床,回想刚才——朱棣突然一言不发扑向床时,自己的不明所以;朱棣抖开被子后怎么折腾都只能使被子看起来似麻花时,自己的不可思议;朱棣粗鲁扯了外服霸占外床时,自己的不知所措。以前几天都是朱允文先上床,他也就理所当然紧缩在里床,朱棣也就顺乎自然的睡在了外床,现在朱允文还抱书呆站着,先上床的朱棣却还是睡在了外床,要朱允文脱了外服再跨过朱棣到里床睡觉,对朱允文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他当时白着脸、咬着唇不是如朱棣认为般又被吓着了,而是他在是叫朱棣起来让开身让自己上床或干脆在房中软榻上将就一晚间做着抉择,思索哪一样不会触怒朱棣,必竟自己为书算是有求于他。

  坐于床沿朱允文眼中一切骚乱喧嚣又全沉淀了下来,黑黝黝的似宇宙黑洞,能将一切吸入使之了无痕迹。

  床上扭得似麻花的锦被丑丑的横在床中央,但却似有魔力般吸引朱允文伸出手轻抚,微凉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心田,朱允文越抚越轻柔,手却越来越抖颤,他的心太沉重了抖不起来,灵魂却跟轻颤。

  除了第一晚朱允文是太累了比朱棣先睡,其它几晚都是朱棣先沉沉睡去,装睡的朱允文都是紧闭着眼睛用耳朵感受着朱棣进房后每一步动作,朱棣都是每晚进房后就脱衣睡觉,第二天早晨才沐浴更衣,然后去早朝,而他自己继续着彼此心照不宣的装睡。

  当人的一样器官关闭了另一样起代替作用的器官就变得很敏锐,朱允文每晚闭着眼睛感受到朱棣睡前一小会儿总是在轻抚着什么,然后沉沉睡去,早朝前也轻抚着什么再离去,虽然都轻柔的似无声,但朱允文就是感到耳朵听到了抚摸声,可他没勇气睁开眼睛看朱棣轻抚的是什么,怕看那时的朱棣。

  这时指尖抚上锦被,朱允文恍然大悟,他肯定朱棣轻抚的就是这条锦被,以锦被代自己,可为什么呢?自己明明在他触手可及处,他要怎样自己能反抗得了吗?更过份的朱棣不是全干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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